許後天,我給他打電話,然後在電話裡說,那些當面說不出的話。
來生相約吧
我看著東霖的車慢慢的開走了,在雨裡,水花從輪胎底下濺出來,透明的水,晶晶亮的,緩緩地灑了一路。
水花也很悲傷。
我眼裡都是雨。
去到衛生間,我開啟龍頭洗臉,一直洗,洗不乾淨。
走出商場,我淋著雨,在街邊攔了輛計程車。坐進車裡,好心的司機大哥連著抽面巾紙給我:“今天這場雨下的可真是透啊。”
我嘴裡應著,接過紙擦臉,紙都溼了,他又連抽兩張紙給我,然後他不再說話,只是一直拿眼偷瞄我。
簡單的吃過晚飯,我開著大燈在屋裡收拾行李。窗外的雨依然不停,風也不見減弱,小蔥沒有葉子,它不會搖擺,它只會隨著風,上下顫抖。
似乎能帶走的只有衣服,其他都是搬不動的。衣服太多,我只能撿主要的裝,裝了三個行李箱,看看空餘的位置不多了,我又把東霖的一套睡衣,一件背心,和一條內褲放了進去,最後,又把他的一雙襪子塞了進來。
塞在了我最喜歡穿的睡衣口袋裡。很多個夜晚,我都是穿著這件睡衣偎在他的懷裡。
整理完,已將近半夜,從地板上站起來時我一陣暈眩,扶住衣櫥靠了許久才沒有讓自己倒下,我知道是腦部供氧不足引起的,如果再嚴重一點,還會出現手腳抽筋,甚至休克。
我倒在床上,不敢枕枕頭,好讓下肢的血可以快速的流到頭部。
第一次在醫院檢查的時候,老太太看了血常規就警告過我,說我的血色素值已經低到了不能隨意亂出門的地步。一般成年女性的血色素值是11—15,而我的,還不到4。
其實,我早就不能上班了。所以謝豐才會固執的一直要接送我。
在遊戲裡,這個血值充其量只能蹣跚著走路,跑動的能力早已喪失了吧。
第二天,雨終於停了。
我先給一家快運公司打電話,把行李託運了;然後又給附近一家有名的房屋中介連鎖公司打電話,請他們代理出售我的公寓。
我已經交了兩年的房貸,但還要再交三十四年。三十四年,多麼漫長的時間,是用年來計算的,我已對最終擁有它,失去了信心。
我給的價錢讓中介公司有點小小的意外,不到半小時,他們就上門和我簽訂了合同,我留下了自己的賬號,公寓賣掉以後,他們會把錢匯入我的戶頭。
接著我去了東霖的公寓。把他放在我那的膝上型電腦和一些衣物送了過去。
筆電擱在他的書桌上,和他給我的一萬塊錢以及那張一百多萬的銀行卡放在一起,上面壓著他的房門鑰匙。衣物各歸各位,襯衣掛起來,內衣疊好收進抽屜裡,一衣一衫,我都細細的用手撫過。
再挨個房間做清潔,茶几上有他昨天留下的一大堆菸蒂,我把菸缸清乾淨,又給小蔥澆飽了水。
做完以後覺得有點疲倦,我躺在他的床上,睡了一覺。
醒來時已是傍晚,窗戶鍍著一框金邊,一屋子澄色的餘暉,我被晃的睜不開眼,彷彿被萬道金光在穿刺,眼睛鑽心般的疼,一直疼到心裡,我捧住胸口在床上卷做一團。
感覺自己是落日,僅剩一點餘暉。
而東霖,是冉冉升起的朝陽,甚至還未綻放光芒。
黃昏怎麼可以和旭日走在一起?那隻會,奪了它的萬丈光輝。
我搭晚上九點多的航班離開A市去往上海,機票是臨時定的。本來想定明天的,結果售票小姐電話裡說夜裡的航班只要四折,還有空位,問我要不要定今晚的,我想了一下,說,好吧。
早晚都要走的,不是嗎?
今晚走,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