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貨,他配不上你。”
……
那晚大雪,府上卻仍是歌舞昇平,星輝燈海,露天彩帳之下,姑娘們一個個的使勁渾身解數去討好那個斜躺在塌上一女子腿上,縱笑著仰頭灌酒的少爺。
鶯聲,燕語,媚眼,柳腰,好不快哉。
一陣冷風吹來飄雪陣陣,阿克敦裹緊了那貂氅,習慣性的去摸了摸那一處。
摸到那新補的針腳,他笑著摟過一個旋轉到他面前的舞妓。
醉生,夢死。
……
地白風色寒,雪花大入手,藉著東風,一片雪花從這廂吹起,少時,落入了紫禁城。
戌時已過,主子們早已入夢,諾大的紫禁城中,月光灑在一片白雪上,映得夜晚猶如星辰般光亮,巡邏的禁衛踩雪吱吱聲,聽上去格外清楚。
此時坤寧宮側殿的佛堂外,守夜的小太監鼾聲已起,而屋裡頭的燭火卻依舊未滅。
不甚空曠的殿內,趴在桌子上睡的直流口水的小猴兒倏的被稀碎的聲音驚的彈坐起來,這一起到好,她那帶著眼屎的視線,直接對上了佛堂上的那尊菩薩。
我操!
她不是眼花了吧!
但瞧那她也叫不上名兒的某金衣菩薩,一雙長條兒的眼睛,可是在眨?
不是吧!
“你介是顯靈了?”小猴兒自說著,回答她的只有微弱的回聲。
我去!
小猴兒幾乎以為自己是做夢了,然,當她使勁兒揉沒了眼睛裡的眼屎,二度定睛望去。
切,原來是燈籠裡的燭火在跳。
小猴兒翻一白眼兒,抻了個懶腰,賴噠噠的從椅子上爬起來,起身去把那燈籠裡的燭芯兒剪了剪。
果然,燭光一穩,鬼神全退。
倒黴的是,一同退下去的,還有她石猴子的睡意。
小猴兒掐著因趴著睡而搞得格外痠疼的腰,極度不雅的擰了兩圈兒,一抬頭,正好對上那案几上的西洋鏡,瞧著自個兒那倆大眼兒燈似的眼,她恨不得砸了鏡子。
“媽的。”小猴兒懊惱的啐了一口,因為接下來的若干個時辰裡,她又不知又要瞪眼兒瞧蓬多久了。
嘿!
她就納了悶兒了!她活這麼大從來都只有不夠睡,嘛時候也開始睡不著覺了?
為了二度尋得周公,小猴兒伸伸胳膊腿兒打了全套的八段錦,哼哼哈哈的毫不威風,可汗流了不少,全身也開始發熱,但越來越精神也是無可婉拒的事實。
小猴兒糟心不已,只得掐腰擺出茶壺狀拿殿內唯一的菩薩撒著火兒。
“嘿!我說你他媽也忒不仗義了,我介一天天的抄那麼多經奉承你,你他媽連個消停覺也不讓睡是吧!”
佛曰:冤枉。
可小猴兒不這麼想,因為她介睡不著覺,卻實是打這陣兒才有的,所以她不賴他,她賴誰?
所以小猴兒當真像回事兒的掐腰罵起來,壓根兒也不給他大哥釋迦牟尼面子,滿肚子難聽的糙話,劈頭蓋臉的朝那可憐菩薩砸過去,像是那菩薩能活過來跟她鬥嘴似的,她罵的相當暢快,只是神到底是神,凡人還是凡人。
最後的結局是,人家端莊依舊,小猴兒的胃卻響了起來。
大爺的,她又餓了。
老實說,她那個辣婆婆對她當真算的不錯,也不算虧待她,可唯獨有兩件事,卻讓小猴兒頭疼不已,這其一,便是那成日纏著她下的雙陸棋,而這其二,便是牢牢遵循一日兩餐的規矩,太陽落山後,不准她再吃任何東西,美其名曰:什麼臭毛病?!睡前吃東西滯氣不知道麼?
道理她明白,可是她餓啊,天知道,這睡不著的漫漫長夜,再讓她忍飢過著,她哪裡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