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小猴兒近日摸清了路子,趕在丫頭們收了之前,每日都手快藏起來不少,所以到了這會兒也就不是那麼難熬。
小猴兒跪爬到香爐案子底下,再出來時,手上已經多了一個小笸籮,她拿起來放到桌子上,掀開簾布,瞧著裡頭那幾個芙蓉包還有些許水果,心情好多了。
不愧為餓死鬼投胎的美名,小猴兒風捲殘雲的就把那幾個包子都給吃了,待笸籮裡只剩下一個大紅蘋果的時候,她已經是撐的躺靠在椅子上,倆腳支在桌子上,翹起了二郎腿開始晃悠。
她瞧著那大紅蘋果吧,不吃,她於心不忍。
吃,好像又吃不下。
咋辦?
許是殿上那菩薩也瞧她實在鬧得慌,無形給她指點了迷津,半晌,小猴兒竟鬼使神差的拿起了筆,沾了些墨,跟那蘋果上頭作起畫來。
畫兩條橫兒時,她嘟囔:“死人眉……”
畫倆長而扁的圈兒時,她嘟囔:“死人眼……”
再來一個斜挑的橫後,她嘟囔:“大損嘴……”
她端起來看看,皺眉,思考,“不對,還差一披肩發。”最後反轉過可憐的蘋果,她又大肆揮毫,畫了豎條倒倒。
接著她拿起那個自我感覺七分形似的蘋果,對著燭光左右賞玩,她噗嗤一笑,笑的好不痛快。
卻聽此時不知道跟哪兒冒出來一冰冰涼,咬牙切齒的動靜兒。
“你再給我笑一個試試?”
耶?
聽著那熟悉的動靜兒如此清晰,小猴兒幾乎以為手裡的蘋果成了精,一個反射給摔到了地上,披肩發那頭砸了個稀癟,緊接著她猛地一甩頭,當瞧見那烏其抹黑的靠近裡間兒的屏風邊兒上倚著的那個頎長而黑臉且四下冒著涼氣的傢伙,她竟嚇得撲通一聲甩跪在地上。
姿勢萬分尷尬,表情格外呆滯。
小猴兒的眼珠子像要飛出來似的瞪著,傻呆呆的瞧著那‘蘋果精’離自個兒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幹什麼?別以為你跪這兒我就不收拾你。”延珏的聲音跟他的臉一樣的冰冰涼,還摻合著幾分鬱悶,這會兒的他早已沒有來時的焦急心情。
沒錯,吵醒小猴兒的稀碎聲,正是他潛進來時弄出來的動靜兒,他已經躲在那看了她快大半個時辰了。
原本他想,她會不會因為回不去家而落落寡歡,她那一身臭脾氣會不會給額娘治的滿腹迂火,她會不會跟他這些日子一樣,總會矯情的望月嘆息?
結果……
想著那個氣色粉紅似白,蹦蹦噠噠,一會兒自說自話,一會兒胡吃海喝,拿著一破蘋果當他遭經,玩兒的好不自在的死猴子,延珏月餘憋的那一股子火氣全都歸位了。
他走到她跟前兒,蹲下,撿起那後腦殼兒摔的稀癟的蘋果,他忽然覺得那蘋果畫的還他媽像自個兒!
“真是你啊?”掉下巴的話出口時,小猴兒手已經捏上了延珏鐵青的臉,並且經她剛剛玩兒了墨的手這麼一捏,那鐵青上又添了兩抹丹青。
“不然呢?”延珏從牙縫兒裡擠出幾個字兒,“你以為是誰?”他在她眼前把玩著那癟蘋果,眼睛眯成一條危險的線。
他輕飄飄的說:“蘋果成精了?”
小猴兒難得老實的點了點頭。
接著那殿上菩薩在那黑麵男子的頭上,瞧見了一簇驟然掀起的火焰山,然後,他眼睜睜的瞧著那男子抓兔子似的撈起了才剛罵它那猴子,夾在咯吱窩裡,蹭蹭幾個大步,便消失在他視線範圍外的裡間兒。
裡間兒,沒蠟,唯一的光亮,全部映自外邊的雪月。
卻聽那塌上一聲悶響後,緊接著便是一陣稀碎的脫褲子聲,待那白花花的猴兒屁股露出來後——
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