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說話,你是五嶽劍派的弟子了?”
風清揚笑道:“華山風清揚——聽你說話,你是那個魔教右使任我行了?”
任我行冷笑道:“原來是華山派蔡子峰那癆病鬼的寶貝徒弟,幸會幸會。”
風清揚輕笑道:“原來是這幾年手段高超躥升頗快的任右使,久仰久仰。”
兩人相視一笑,四隻眼裡各懷鬼胎。
——近年來江湖上高手輩出,小一輩的便有武當沖虛、青城長青子、衡山莫大劉正風、嵩山左冷禪師兄弟、日月神教向問天曲洋等諸人,其中風頭最健的正是這少林寺中冷冷對視的兩個。封秦扒在風清揚身上,只覺他與任我行間拔劍之勢一觸即發,不由把尾巴卷得更緊。
……不過依任我行的身形步法,武功不錯倒是不假,卻也只與風清揚在伯仲之間相差彷彿,若說能將少林派合寺僧眾都打成重傷,卻也著實太無稽了些。
場中一時間靜寂無聲。封秦眯了眯淡灰色的眼,心知兩人出手只怕便在頃刻。
忽然任我行身後的黑衣少年黃鐘微微一動,將懷中古琴橫攬在手。
他抱琴的姿態原是再自然不過,封秦心中卻猛地一凜,似乎明白了什麼,忙竄上風清揚肩頭。他自從轉世為松鼠之後便無法開口說話,此刻縱有滿腹告誡之言卻一字一句也無法出口,只得蹭在風清揚頸邊“吱吱”大叫,急得背脊上茸毛都豎了起來。
空因方丈叫道:“風賢侄,小心那少年琴聲!”語音甫畢,只聽“嗡”的一聲輕響,黃鐘五指撫弦,七絃瑤琴發出幾聲柔和的樂音。
任我行負手而立,琴聲中眼裡笑意愈濃,風清揚與少林眾僧卻齊齊色變。空因大師一聲悶哼,一口鮮血嘔在杏黃的僧袍上。
封秦當年歷盡戰陣無數,見多識廣,只略一瞟黃鐘撫琴的指法,便知那琴聲中必定蘊藏著可操縱對手內力的無形氣勁:這般撫琴運勁的手法極為高明,縱然那黃鐘的內功並不特別深厚,然而混在琴聲之中淡淡入耳,卻教人決計無可設防,一旦對手內力與他的琴音共鳴,便不知不覺的為他所制,樂音轉折之間,輕而易舉便可傷人,對手內力越強,所受暗傷越重。
只是封秦武功全失,這琴音對他卻已分毫不起作用。
任我行與麾下魔教中人的武功修為與正派人士不同,絲毫不受黃鐘琴音影響,眼見風清揚空因方丈等人形容痛苦,得色愈濃,道:“空因大師,我還是那句話,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少林派自家的七十二絕技與《易筋經》都是絕頂的武學,又何必吝嗇區區一部別派的《葵花寶典》……”一席話尚未落地,驀然劍光一閃,風清揚已然挺劍攻至。
這一劍凌厲秀逸,白光點點,當真是凝光如水、劍氣生寒,又狠又快,直刺任我行咽喉。任我行沒料到風清揚重傷之際仍有餘力反擊,眼露讚許之意,不覺喝道:“來得好!”拔劍在手,還了一劍。誰知風清揚這一劍卻是掩人耳目的虛招,眼見任我行長劍迎至,劍光流轉,反手直取黃鐘。
任我行豈容他攪亂黃鐘撫琴,當下大喝一聲,一招“獨劈華山”斬向風清揚背脊,逼他不得不回劍自守。風清揚長劍斜指,引開任我行劍刃,兩人劍光霍霍,便這麼動起手來。
他二人勢均力敵,戰事一時膠著難分,風清揚長劍自然遞不到黃鐘身前,任我行卻也傷不了他。然而黃鐘琴音不停,風清揚出手前又受了內傷,兩柄長劍拆到三十招開外,風清揚終於漸漸落了下風。
任我行縱聲長笑,劍尖斜斜一帶,在風清揚被長青子所傷的右臂上重新添了一道劍痕。一點殷紅的血跡飛濺開來,堪堪打在封秦眉心。
……似乎不能再裝傻了。
銀白色的劍芒中倏地一痕灰影疾閃而出,飛也似地撲向黃鐘。任我行吃了一驚,喝道:“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