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現在我把一半的痛傳給你了,你能替。”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替媽媽承擔一半生病的痛苦,另一半就不會那麼痛了。”
“真的嗎?”
“真的。”
安娜撒謊了,雖然她並非從不說謊,可,從未有那麼一次,她說謊的理由竟然是為了這樣幼稚的想法。
她不想去想,只是在謝廖沙依舊看著她時,再次給予了對方肯定的保證。
孩子是多麼容易相信大人的呀,就像是他相信疼痛是可以分擔的一樣。
謝廖沙擦了擦眼睛,他說他會乖乖的。
一個孩子自願自發的說出這句話,並且毫無怨言,答案只有一個,他深愛面前的人。
安娜的確感受到了這一份本不該屬於她的愛。
她原先總是能那麼理智且冷靜的把這份愛分割清楚,她甚至會比較謝廖沙到底是更愛他原來的母親,還是因為她的所作所為而更喜愛她。
聽起來實在讓人驚訝,但以前安娜的確是這樣。
她算計每一分情感,計算每一句話的含義,為自己找到最有利的方式,活著,為了報復那家人,然後,沒有然後,復仇之後的生活她沒想過。
可現在,的確是不一樣了,什麼地方早已發生了改變。
安娜緊緊地拽著自己的被子。
她茫然而無措,好像那種疼痛神經太長,所以傳達到腦子裡的時候,尾巴早就被切斷了。
當卡列寧回到臥室的時候,又瞧見了安娜那種神情。
像是茫然,又再瞧見他後,下意識地戒備。
第一次的時候,卡列寧自己也茫然而不知所措,甚至在碰觸到那堅硬的外殼後被狠狠地扎傷了一下,不過這一次,他像是找到了什麼訣竅一般,小心地接觸這隻貓。
貓不喜歡別人俯視他,因為儘管它們孤傲並且有著尖牙和利爪,但實際上,在蓬鬆的毛後面,是一隻很小很小的生命。
“覺得好些了嗎?”卡列寧問道,他沒有像之前那樣拉一張椅子坐在安娜的身邊。他似乎瞭解到妻子一個不為人知的癖好。
是的,她不喜歡與別人接觸,可實際上,她又十分喜歡別人對她表示親近的動作。如果你能堅持到看破她偽裝的時候,因為通常人們不會喜歡被那樣蟄人的視線,就像人不會主動去擁抱仙人掌一樣。
卡列寧看著安娜,後者以一種沉靜的眼神瞧著他。
半響,卡列寧略微起身給安娜蓋了蓋被子。
沒有被開啟手。
很好。
卡列寧又替安娜捋了一下面頰上的一絲碎髮。
他的動作自然,甚至因為他的行事作風似乎還帶著一種一板一眼的教條感,可莫名的,在這種氛圍下,透著一種親暱,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寵愛。
安娜偏過頭,默默地把被子拉高。
“我能睡一會兒嗎?”她問,其實是在表達類似於你可以走了的命令。
“睡吧,安娜。”
生病的人總是有特權的,卡列寧離開了,並未多說什麼。
在卡列寧離開後,安娜把被子拉開,然後盯著臥室的房門靜靜地出了會神兒,她想:也許嫁給卡列寧這樣的男人真的很幸福,但這幸福,真的可以屬於她嗎?
她不願去想。
一隻貓從非她族類的物種身上得到了溫暖,可那種奇怪的感情,不瞭解的種類屬性,以及貓自身的神經質都令她裹足不前。
病情就如同斯留丁說的一樣,並不嚴重,所以第二天安娜就覺得再沒什麼不舒服的了。她重新微笑起來,奧勃朗斯基為此十分高興,唯有卡列寧注意到妻子眼神中對他的一些閃躲。
卡列寧不再愚蠢的想透過斯基華找到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