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知道為什麼。
只要需要,她當然會示弱,甚至撒嬌,這有什麼難的?雕蟲小技而已。
只是對他,她不可以。
凱文給三人各倒了一杯酒,也坐了過來。
熟練地處理、點燃了雪茄,凱文把自己攤進沙發裡,安靜地品味著。
又是那副慵慵懶懶的樣子。
安迪靜靜地喝著酒。
凱文吸雪茄的樣子的確很受看——從容不迫裡又有點心不在焉。他不時會轉動一下雪茄,吸得輕淺但均勻,在口中充分玩味後,才慢慢吐出,微仰著頭,若有所思地看著淡淡的煙霧在空中幻化出散漫的形狀,暈開,湮滅……
張總的雪茄比凱文的顏色淺,也細,匆匆吞吐了幾口,彈了彈菸灰。
他可沒有這樣的耐心,受不了這樣的安靜。
他推推凱文,“別又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給點音樂吧。就上次那張!”
凱文回過神兒來,白了他一眼,起身選了張黑膠唱片,是酷派爵士。
張總這才自在了,“你和安迪是同學,你怎麼不早說呢?”
“告訴你做咩乜?”凱文垂著眼皮,撣撣褲腿,懶懶地拖著長音。
安迪一愣,凱文的普通話很好,她從沒聽過他講口音。
軟軟的,又像是在撒嬌。
“大家都是自己人,好說嘛。”張總也被他的口音逗樂了,“你小子好好說話。”
“告訴你好幾次了,這會兒不該說話。你話癆啊?”凱文硬頂了回去。可張總反而挺高興,他笑著踢了凱文一腳。凱文早有準備,抬腿躲開了。張總還想追一腳,被凱文伸腿別住了。
看來他已經摸準張總的脈了。倆人這套路演練的那叫個純熟!
“別動手動腳的!這兒還有女士呢。”凱文又瞪了張總一眼。
“沒關係,你們繼續。”安迪饒有興趣地看著兩人過招兒。
她瞭解過了:這個張總也是苦孩子出身,沒什麼靠山,是小心謹慎、一路死拼才熬到今天的位置。老婆在國外陪孩子讀書,他單身一人在這邊兒賺錢。現在終於可以外派出來獨當一面,把這個機會看得很重。因為有劉鵬擺在前面,所以有功更好,無過才最重要,也算是個真想辦事的人。賊心或許有,但絕對沒賊膽。合作起來倒不困難,中規中矩。
“上次讓你當參謀,你還東扯西扯,直接告訴我不就得了。”張總又吸了一大口,急急地吐了出來,看向凱文。眼神裡是長輩式的欣賞和溺寵。
“說好的嘛,我是純為幫你忙,只對方案給意見,商務你們談,買哪家你自己定。她又不給我抽傭,我幹嘛替她說好話?!”凱文嘟著嘴,瞥了張總一眼,“我的保密合同還沒到期呢,你不要害我哦。”
張總本來還想說什麼,但被凱文看得閉了嘴。他向凱文和安迪舉了舉杯,“來,喝酒。”
當初接招標資料的時候,安迪就覺得有些奇怪。資料中的技術要求和指標較上版而言都非常專業,特別是裡面的細節,只有行家才會注意到。她還以為張總的手下里有這方面的高手,或是聘請了第三方呢。可在後期的技術談判中,第三方並沒出現,張總團隊的表現也很不穩定,好像總是要回去討論,暫停後又推翻再談。她當時就覺得張總肯定是做決定的人,但他身後應該還有一個人或團隊在給他出謀劃策。
原來和她交手的是凱文!
不過,的確像凱文說的,他應該沒參與商務。否則,合同的簽訂還得多費些時間。
“託尼,那你這次人情是欠大了!這人可不是‘雷鋒’。”安迪其實並不介意凱文的這種中立的、專業性的參與,因為這樣可以省去很多技術要求方面的誤解和匡正。既然安迪沒受什麼損失,她也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