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宋思輕呼。
“恩?”
紀沅被喚醒,她睜開雙眸,面不露異,此刻醒來,先是柳眉微蹙,問道:“宋愛卿,何事叫朕?”
宋思遲疑片刻,還是問道:“陛下剛才可是做夢了?”
紀沅嗤笑一聲,眸閃冷芒,“朕確實做夢了,恨不得將徐病那廝碎屍萬段!”
言中,寒意泛出,森寒入髓。
她漫不經心的問道:“愛卿怎知朕做夢了?可是聽…到了什麼?”
“宋思是見陛下眉頭時皺時松,以方術而言,是心神煩憂,生了念想,做夢了去。”
宋思再度開口問道:“對了,陛下龍體貴重,氣運特殊,你的夢境,許是有什麼意義所在,不如由宋思為你解夢?”
“不必了。”紀沅拒絕道:“僅是個夢罷了,何必費力解夢,朕從不信這些。”
宋思深深看了紀沅一眼,不再說話。
宋思不及紀沅高,卻也不算矮,早年在太初中,尋到了辟穀草,入了辟穀境,日日元氣梳體,自內而外散發清香。
她黑髮披散,此刻不安分的掙扎著,手腕腳腕上下左右掙扎,卻是無用。半日來又是沮喪又是懊惱。
與她相比,紀沅倒是安定多了,也不去掙扎,就如此靜靜坐著。只是也有無法適應之處。
例如身上那身紅裙,雖外觀奪人眼,穿身上卻不舒身,遠不如樸素的素裙。
且極不禦寒,後腰的位置,並非是線頭縫合的,而是特意鏤空出了一片區域來。
紀沅倒是能理解這種設計,無非是進一步釋放女子魅力,完美展露腰形。紀沅本身便極愛美,高傲自大之人,又怎麼可能不自戀呢?
故對這設計並不反感,在她看來,自己生得再美,也不過這幾十年的年華。
藏著掖著,便是虧損。
只是現在是一月末。涼風習習吹,凍得她腰冷,苦不堪言,數次被凍醒,像是有人拿針紮在後腰一樣。
這份美麗無人看到。
罪卻受了不少。
更別說紀沅已穿了數日,若非動彈不得,早便換了身去。再說那雙靴子,獸皮製成,工藝極細,冬日所穿,保暖禦寒本是極好。
就是太暖也非好事。
這一坐,要麼是太冷,要麼是太熱,苦不堪言。只是這份苦,又不好與誰說。
紀沅腰板挺直,不曾因此而露出半分弱態,雖陷於囹圄之間,卻自有帝王之氣流露。
這一點,宋思十分敬佩,心中暗道好一女帝,失誤失策卻不曾失態。
是褒義。
只是紀沅心中,卻並不平靜。
天華山道觀內的一幕幕,她已經逐漸記憶起來了。
那日的她,確實有些失態了。
她就好似抱著顆精美得讓她欲罷不能的寶玉,怎樣都不願意撒手。
越來越沉淪。
那股縈繞的異味,說不上是香還是什麼,但記憶很深刻,好似一下子,從鼻尖纏向了心尖。
又是揪著心不放,又是撓得心發顫。
“陛下……”宋思突然幽幽喊道。
紀沅微抬眸。
“你說,徐病會不會把我們給忘了?”宋思看向窗外,銀裝素裹,那內院的老槐樹,也披上了雪做的外衣。
“……”
紀沅一陣沉默,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半晌後,她嘆了口氣,無奈道:“並非沒有可能。”
“從前是你負責照料我,現在你也被抓了…徐病那廝,很可能便把我給忘了。”
說到這裡。
又念及,即便如此,她也無法逃脫,那份憋屈更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