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餘音久不去,還記樹下故人尚相依。還記向沙場而去,去留一身白衣······」
除了樂聲,河畔所有旁雜的聲音都停了下來,只留下那低低吟唱著的短詞。
顧楠也出神地看著女子,直到一舞漸盡,樂聲漸去,女子的舞停了下來,對著顧楠,她唱了最後一句。
「故人不在兮,將軍歸不歸。太平矣,將軍歸不歸?」
她像是在問顧楠,又像是在勸顧楠,江山已不在,故國已不在,故人已不在,她或許該放手了。
可是顧楠看了她良久,問道。
「你叫我,歸去哪裡?」
女子一愣,卻發現自己竟答不上來。
想了很久,她想起顧楠山林裡的那間小屋,說道。
「不然,我給你造一間屋子。」
在她的印象裡,人都是以屋子為家的,有了家自然就可以歸去了。
顧楠被她逗得笑了一下,抬著眉頭說道。
「那不若,你再嫁於我好了,這樣便是家了,倒也不負你喚我一聲顧郎。」
(郎除了是對青年男子的稱呼之外,也是女子對於丈夫或情人的稱呼。)
女子呆了一下,臉上好像是帶上了些許紅暈,但這或許只是因為舞跳得累了而已。
她微微地側了側頭,聲音依舊平淡地說道。
「你若是想,也可以。」
顧楠看著女子,笑著搖了搖頭,她還真是什麼都不懂。
「我開你玩笑的,你還真信了。」
「這樣。」女子臉上幾乎看不清的紅暈散了開來,又問道:「那你要不要屋子?」
嘆了口氣,顧楠將斗笠蓋在了自己的臉上,躺了下來。
「我要屋子做什麼?」
河邊她像是又睡了過去,女子站了一會兒,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沒有再吵醒她。
畫舫裡,中年人痴痴地看著河邊,對自己身旁同樣在發呆的人說道。
「去請方才河邊起舞的女子,我要見她。」
可是等到中年人派去的人趕到河邊的時候,卻已經再找不到那個女子的身影了,只見到一個青衫人躺在楊柳樹下打著瞌睡。
臉上蓋著一頂斗笠,身邊,放著一支桃花。
不過這兩岸都沒有桃花樹,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桃花。
街上畫攤上的書生做完了畫,他收起筆,看著畫捲上的人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這畫是他現在所有的畫中畫得最好的一副,大概也會是他一生裡畫的最好的一副。
畫上,楊柳依依,該是春色最好的時候,河邊一個女子輕歌曼舞,唱著大概是很久遠之前的事。
只是女子對著的那個青衫人,可能是太普通,被他忽略去了。
第二年,那個中年人又來了揚州,這次他是以隋帝的身份來的,人說他在找一個女子。
可惜他還是沒有找到,只找到了一幅畫著那女子的畫,花重金買下帶了回去。相傳幾年後,這幅畫消失在了他的寢宮裡,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
······
顧楠已經漸漸的分不清這些時間了,大概又是十幾年,或是幾十年。
山林幽寂。
「噹啷噹啷。」
山林間的一條山路上,清脆的聲音作響。
一個年紀不大的和尚走來,他看起來有一些清瘦,披在身上的棕色袈裟和穿在裡面的僧衣都顯得有一些寬大,手中拿著一柄禪杖。
那清脆的聲音就是從他手中的禪杖上發出的,隨著他的腳步,禪杖上掛著的圓環叮噹作響。
在佛門之中禪杖是坐禪時用以警睡之具,所以這般的響聲也著實容易擾人清夢。
和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