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兒她猛然受驚,真氣亂竄,收勢不住,加上修羅功本來就是逆行真氣,這會兒竄得亂七八糟,才是真的要走火入魔了。
花鳶暴身而起其實一種本能,本能去吸取離她最近一人的功力,衝擊自己的經絡,撥亂反正,這就像肚子餓的人找東西吃,就像渴極了要喝水,就像要窒息了趕緊呼吸,是一種衝破理智的本能。
但是她畢竟沒有完全喪失理智,在即將抓住林少那根脖子的時候,她回神了。
如果她抓住了林少,當再無反悔的餘地,歷來沒有一個練修羅功的人,在吸功的時候收手,她做不到,沈青愁做不到,連花洗心也做不到。
因此那一瞬間,她連想都沒來得及想,將自己僅存的力量凝在另一手上去劈抓向林少的手。
所謂自相矛盾,差不多就是如此了。
此舉倒沒有斬斷自己的手那麼悽慘,只是劈散了那股要衝將過去的真氣,可是這種硬生生相抗的行為,就像從兩個方向絞扯一根繩子一樣,那根繩子若受不住會崩潰掉,這對已經是強弩之末的她自己來說害處太大,必當遭受真氣反噬的惡果。
她成功劈開自己的手之後,愣愣的站在那裡,陰陰恨恨的看著尚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林少,心想,我真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蛋!
這個想法剛剛閃現,黑暗緊接著襲來,她雙目一閉,癱倒下去。
林少被花鳶嚇了一跳,雖然不明所以,可是見她要倒,忙從地上躍起衝過去,在花鳶倒地的瞬間,將她撈起攬進懷裡。
……
林少酒量很好,輕易不醉,一醉就不會有好事發生。
追溯到他此生第一次醉酒,那是他兩歲,蕭雙城和所有興致盎然的爹一樣,在酒桌上拿筷子蘸酒給自家小娃。
小娃不知深淺,舔舔還不夠,捧著杯子小咪了一口,然後化身狼崽暴走,逮誰咬誰,下場是磕掉了一顆門牙。
第二次,是他十四歲生辰那天,一幫朋友包了一品樓給他慶生,餘興節目就是醉酒打架鬧事,還打贏了。
壞就壞在被打的也是一群來頭不小的武林公子少爺,輸了陣仗義憤填膺,又來尋仇,手段卻不磊落,致使那次參與的人大半受了傷。
林少沒傷到,卻帶人反擊的時候,不知給誰在他大哥那裡通風報信,狠狠罰了一頓,半年沒給好臉色。
第三次,是初見花鳶那次,輸了酒,賠掉了心愛的銀槍……
第四次,便是這一次,他自己沒事,可連累到了花鳶。
花鳶就算抱著不願深交的想法,只是畢竟是和他相熟了,猛然出手殺之,還真有些不忍,正應了沈青愁那句話,她果然是心軟之人。
也因為這一念之仁,反將自己陷入險境。
第九十二章
林少抱著陷入昏迷的花鳶,已是確信她走火入魔無疑,這該如何是好?
他焦急,抬眼看,黎明破曉,天亮了,天邊一抹光亮透了出來。
該送她回去,他想,走火入魔不能妄動,一個門派有一個門派的路數,得去找三分堂的沈青愁,他們是同門,應該有辦法。
找到了方向,他扯過大氅小心將花鳶裹好,抱上著她上了馬。
雖然他也不知花鳶把他帶到了哪裡,只是憑著日出,尚能判斷出大致方向。
飛馬疾馳,風急。
他低頭看了一眼面色煞白的花鳶,腦中重現方才一幕,在走火入魔之時,她似乎神志不清欲要傷他,後來驚醒,自劈一掌,生生的止住攻擊,或許便是因此,她傷得更深了。
他小鹿亂撞,不禁揣測,她為什麼不肯傷我?
寧可自傷也不傷我?
還有最後看向他那幽幽怨怨的眼神,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