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計程車停在前方,擋了個牌子,看上去像是出了故障。大約是熟人,平頭師傅開啟車門站了下去。
那一輛車的司機如見救星,“老華,正好!剛從機場回來車壞了,幫我送一下這位客人。”
平頭華師傅帶些歉意走回來,“鐘律師?加個人,沒關係吧?”
本來加個普通人是沒關係,不過當鍾蕾看到從前面那輛計程車下來的那位,登時覺得關係相當大。
李政拖著行李,顯然剛剛落飛機;一邊講著電話,一邊走過來。到車門旁邊,他停了一下。
“你不用管,就按照齊氏給的金額做投標書。他們既然把金額定這麼死,必是取得了內部訊息,做這麼久這點事兒你還不清楚麼?”
他講完電話拉開車門,一不留神在後視鏡裡看到坐在後排上的那個人,登時愕然。
鍾蕾尷尬地笑。
“你這是正趕機場接我麼?”李政從最初的驚訝中很快回過神來,嘴角又是戲謔,“還是知道那輛車要拋錨特意來一場美人救英雄?”
最後,英雄和美人都沒回家。英雄提議說,相請不如偶遇,不如一起吃飯。美人猶豫了一下,欣然赴約。
李政卻沒有把鍾蕾帶到傳統意義上的餐廳;他們來到的,是一間名曰‘南明’的私家會所。高樓林立的街區,就它一圍三層小樓,如果不是這商家太不懂寸土寸金之道,就是闊綽到不屑於將這黃金地段好好利用起來。
進到庭園內,才知道完全屬於後者。
一圍的三層小樓將個院子圍出了些許質樸的少數民族建築的風姿,只是院子裡的各式花草植物卻珍稀異常。在這即將入了冬的柏塘,灌木長青、花卉盛開,穿過這院子時,身上似乎都帶了花香。
“如果不介意的話,吃飯之前先鬆鬆筋骨?”
隨著李政進到包廂,這才看到屋子裡赫然竟擺了兩張按摩床。鍾蕾有點暈,費了很大氣力才壓抑住大喝一聲‘我相當介意’的衝動。李政仍舊等在那裡,徵求她的意見。他的臉自然而無芥蒂,倒似一切複雜的想法都是褻瀆了他的好意。
“隨便。”鍾蕾答。
隨便的結果便是更深一步的不知所措。
鍾蕾從裡間換好衣服出來,看到李政早坐在沙發上,他的身上也是家居服一般灰色的按摩服,手上舉了報紙,舒適而愜意得像是在自己家裡一般。
“過來坐,先喝點東西,技師等一下才到。”
鍾蕾咬了咬嘴唇,終於還是坐了過去。這屋子裡除了沙發便是那兩張按摩床,她總不能一個人先趴到床上去。
人剛剛坐定,一杯橙汁端到了她面前。李政再自然不過地靠近,“剛剛你換衣服時服務員來點的單,希望我沒有點錯。”
體貼、周到、禮貌、尊重,這個男人就像是一件最沒瑕疵的藝術品,一直在印證著鍾蕾對他良好的第一印象。可就是因為太完美、太無可挑剔,才讓人不敢深信。
就像一汪碧潭,從遠處看,清澈、純淨,越近、越深,越觸控不到它的盡頭和底限。人所面對的最大的危險,通常是發生在你根本無法確定那是危險的時候。
鍾蕾甘拜下風。
“你們公司好像跟齊氏集團有業務往來?”
她問,字字清晰。面前的這個男人,較之齊少聰不知要高出幾多等級;在那個二世祖面前,她尚能不著痕跡,可是此時,鍾蕾想,沉不住氣的那個只能是自己。
李政毫無意外,似一直在等她發問。甚至說,一抹會心的微笑勾上嘴角,他終於緩緩自嘲道:
“我說今天怎麼這麼好運氣。”
初見第二面便聲稱自己有了男朋友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姑娘,忽然這樣隨和而毫無猶豫地接受他的私下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