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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年輕女人倒臥在地上。那是她。她自己,丁宜靜。
動彈不得,意識卻很清楚。她的意識飄散在周圍,注視著地上的自己。一具了無生氣的屍體。
一個黑影靠近,低頭端詳。
那黑影的想法,就像是深色染料,徐徐染透她的意識。她能懂得黑影的思想,感受到黑影的動作,察覺黑影端詳屍體時,露出微笑。
多麼俐落的一刀,這一刀,就能放淨她的血。
黑影得意著。
我很熟練,知道該在哪裡下刀。
黑影套上手套,拿出工具。
刑事鑑定學裡,有十六種辨認身分的方法,如指紋、牙齒、容貌,這些都得逐一除去。
其實,這一切,只要一把火,就可把屍體燒得碳化。
但,在那之前,都得親手來。
這是一項神聖的儀式,不可或缺。
黑影的動作如行雲流水。
雙腕上各深劃一刀,掌紋與指紋,必須剝除到真皮層,才能徹底除去。啊,對了,還得破壞顴骨,免得被警方透過計算機,重建頭顱骨。
黑影停下動作,情不自禁的欣賞著。
好美,太美了。這女人本身就是一個藝術品。因為她的美,讓這一切都昇華,成為無上的享受。
黑影陶醉不已。
一項一項,破壞、剝除,讓她不再是她。
黑影喘息著,注視著此次的成果,享受那陣愉悅。然後,黑影取出汽油,灑在四周,再依依不捨的點了火。
火光亮起,焚燒、吞噬。
黑影讚歎著。
太美了、太美了。
火光閃耀,宜靜旁觀的意識,看清了黑影的臉。
是她……
是她。
是她!
那是她。
她自己——丁宜靜。
黑影轉身,然後,開口……
巨大的聲音,將她驚醒。
宜靜臥在床上,冷汗浸溼了睡衣。她驚駭的瞪著四周,好一會兒,無法分辨自己是醒了,還是仍在夢中。
她認得那兇手的手法,那是她這些日夜,反覆從那些照片中,回溯分析出的細節。
縱然沒有親臨現場,但是憑藉那些照片,那些報告,每個細節都在她腦中盤桓不去。這些細節在記憶中生根,枝節脈絡清晰得無法遺忘。
每當重建犯罪過程,她就必須設身處地,感受受害者的恐懼、揣摩兇手的心境。
她緩慢的坐起,抱住膝蓋。
只是,她愈清楚罪犯的心理,就愈接近罪犯的心靈,一切變得愈清晰、愈可怕。
進修回國後,她甚至不敢回家,選擇在外獨居,就怕細心的爸媽,會看出她的不對勁。
這份工作,容易將人啃食殆盡,她只能強撐著,分割工作與生活。所有檔案、資料、照片,甚至筆電,全被她鎖在總部,絕不帶回家。
但是,她無法抵抗夢境。
方才的夢,是那麼的清晰,恐懼與寒意包圍著她。
夢裡的兇手,似乎想說什麼。要不是她被驚醒,那個與她一模一樣的兇手,會對她說些什麼?
“好了,麥克風測試、麥克風測試,123……”
粗魯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劃破夜空,她嚇了一跳,抬起頭來,看著窗簾後緊閉的窗。
對了,她是被驚醒的,而且驚醒她的,並不是惡夢,而是——
噪音。
噪音?!
音樂與歌聲,從窗戶的縫隙傳來。
她走下床,來到窗戶旁,拉開窗簾,往下一看,清澈的眸子瞬間瞪得大大的,表情比看見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