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居多。哪知謝後聽了卻無比委屈。她也不答話,只是死死地抓著謝清的袖子,一遍遍說著“阿兄怎麼能幫他說話”,聽得謝清哭笑不得,心想,阿湘還真是個孩子呢。不過——
“好好,都是琢璧不好,大兄自然是幫阿湘的。不過不論琢璧哪裡不是,徵卿嫁過來之後,你都得待她好些,知道嗎?”
一眾人笑鬧累了,幾名歌舞姬便魚貫而入。廣明宮中養的歌舞姬都堪稱傾國色,輕歌曼舞自是絕妙的享受。連謝清都看得心曠神怡,合著歌聲輕輕打著拍子。
謝清一雙鳳眼微微眯起,斂著水光;半邊手臂倚在案几上,身子略有些傾斜。閒適慵懶,風流天成,儘管華髮早生,仍難掩風姿絕代。
趙儼祗看得幾乎呆住,他默默地吞了口口水,突然決定要把宮中所有舞姬都遣散。
謝後依舊心事重重,事實上,自從唱歌跳舞的由眾大臣變成了歌舞姬,她就坐立不安起來。謝後幾番欲開口同謝清說些什麼,都忍下了。謝清只當是她的小心思,也不說破,只親手舀了碗肉羹放在她面前。
直到,刺目的寒光閃得他不由拿手遮了下眼。
看起來是把好劍呢。謝清不擅舞劍,卻收藏了不少名器。那劍來得實在太快,快得謝清根本來不及躲開。電光火石之間,他只想最後再看一眼趙儼祗,神色是認命的解脫與釋然。
再不必有憂勞,痛惜,絕望,唯獨捨不得孩子,放不下阿元。
“懷芳!”趙儼祗一聲慘呼淒厲如同來自泉下九幽,謝清聽了竟有些欣喜地想到,原來他到底是念著那些年的情分的。
只是應聲倒地的,卻是謝後。
至此謝清才真正慘白了臉色。他顫抖著抱起妹妹,觸手是不斷湧出的鮮血,那傷口似乎怎麼都堵不住。謝清心如刀絞,卻說不出一句話。
倒是命在旦夕的謝後比他更加鎮定些。她看著傻在原地盡做些徒勞的事的長兄,悽然叫道:“阿兄,把懷卿帶走,別讓她看……”
謝清在謝後吼了第二遍時才反應過來,他忙小心翼翼地把謝後放在匆忙奔到他身邊的趙儼祗懷裡,然後把哭鬧著不肯離去的懷卿連拖帶抱地弄了出去。
謝後覺得,她的呼吸越來越困難,眼皮也越來越沉重。她努力地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句話。她掙扎著伸出手去抓趙儼祗的前襟,趙儼祗忙握住她的手,把耳朵湊到了她嘴邊。
謝後滿意地平靜下來,她用盡最後的生命,對趙儼祗說:“我拿我的命換了你最愛的人,心甘情願;只是求你,放謝家一條生路。”
成光六年正月初八,皇后謝氏薨,諡為明。
“啪”、“啪”,多年不曾動怒的謝相結結實實的兩巴掌抽在謝沅臉上,毫不容情。謝沅被打得頭向一邊偏去,卻是不退縮地看著父親。
“逆子!”謝相氣得鬍子直顫,低聲吼道:“如今你翅膀硬了,我的話你一句都聽不進!好端端的你要動阿清做什麼!現在搭上了阿湘,你可開心了?!”
謝沅倔強地看著父親,梗著脖子不說話。
謝相與他對視良久,終究敗下陣來。他掩住眼睛長嘆一聲,哀道:“謝家危矣。”
向來強勢的謝相如同一下子老了十歲似的,謝沅不由有些不安起來。謝相不說話,謝沅也不敢開口,過了許久,謝沅才小心翼翼地對父親說道:“阿翁,是我不好,我,我並不知道會害了阿湘。”
謝相“哼”了一聲,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我不是捨不得女兒;為了謝家,為了你,我沒有什麼捨不得的。可你但凡聽我一句話,何至如此啊!這裡面的事情,阿湘都比你明白的多。阿沅,你這麼荒唐,可叫我身後如何放得下心呢?”
謝沅不服氣地想要反駁,可他看著父親的樣子,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