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情”。
要說心疼,福晉心裡也是不好過的,自兒子大婚,直到納妾,幾乎已經過了一年,才得到了夢熊之喜。不過她的心定得住得多,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萬一關涉到公主,是個絕大的難題,還是大事化小,捂住了好,有了決斷,她就不像薩楚日勒一樣繞室彷徨、唉聲嘆氣,反而端坐著一聲不吭。
冰兒坐在一旁,微微皺著眉頭,郎中的說辭她也聽說了,雖然覺得王嬤嬤不加檢點把京糕丁當做回禮送給藍秋水有些大意了,但又不是自己把京糕丁硬塞進藍秋水嘴裡的,出這樣的事,只能叫陰差陽錯,某人福薄罷!但見英祥怒衝衝幾乎要吃人的神色,想到他寵妾寵到全不知尊重,心裡也有些煩他。既然自己心裡沒鬼,於是靜靜坐在那裡不說話,倒要看英祥會怎麼發脾氣。
英祥臉色青白,見兩個服侍藍秋水的嬤嬤抖抖索索著進門,嫌她們太慢,一人賞了一腳跟踢進堂屋裡頭,兩個人心膽俱裂,連痛都覺不出了,連滾帶爬進來磕頭不已,尤其見到正主子——薩郡王福晉,又是委屈又是害怕,把地板磕得“咕咚咕咚”響,一個勁兒地呼“冤枉!”
英祥恨恨道:“你們冤枉?額娘派你們好好照顧藍姨娘,你們就照顧成這樣子?我的孩子死了,我不拿你們抵命拿什麼?!”
“英祥!”福晉厲聲喝止了他,“你這樣急躁,問得出什麼?”轉頭道:“你們好好說,怎麼回事?為什麼要喂姨娘吃那麼多京糕丁?你們不知那是山楂做的,破氣行血、孕婦不宜的嗎?”
兩個嬤嬤好容易緩過來,其中比較善言的一個磕了個頭道:“福晉明鑑!那天公主府上的王嬤嬤進來送賞賜,進來就命藍姨娘跪著,冷風裡跪了好半天,聽她訓話。當時藍姨娘就說肚子下墜,見了紅,奴才們怕極了,才煎了保胎藥給姨娘;偏生姨娘喝了苦藥作嘔,奴才們隨手拿蜜餞給她壓壓藥味——那蜜餞也是王嬤嬤從公主府送來了,奴才們哪裡想到那麼多,想到蜜餞是山楂不能吃?——奴才們總以為公主府的人細心嚴謹,斷不會犯這樣低階的錯誤呢!”
她這話輕飄飄卸責,王嬤嬤不由急眼了,上前跪下道:“主子們明鑑!公主的賞賜,我們做奴才的還好挑不成?奴才是好心教藍姨娘禮儀,難道不也是為她好?何況哪有跪好半天!”
英祥冷漠而壓抑著暴怒的眼神直直地盯向冰兒:“你自己不是通醫藥麼?難道你不知道山楂是孕婦的大忌?我倒要問問你,你安的什麼心呢?”
“英祥!”福晉連忙出言阻止,英祥今日卻不大聽話,聲音越來越高:“額娘讓我問她!——王嬤嬤是你身邊的人,送京糕丁、擺主子架子,想必也都是你設計好了的?你用心為什麼那麼毒?她生的孩子,難道就不是你的孩子?!”
冰兒臉色煞白,猛地站起來,昂著頭辯解道:“你心裡已經認準了我害人麼?!這些糕點果子,都是按份裝的,裡頭有什麼我根本管都沒管過!擺主子架子也從來不是我的作風!不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認定了,我也沒什麼跟你好說的!你想怎麼樣,你說就是了!就是想出妻,我也隨你的便!”
“出妻”英祥自然沒這個膽子,可心裡這口惡氣不出,他也實難服氣,因而言語越發尖刻:“不是我要疑你,實在是你疑點太多!先頭烏姨娘,吃了你送的藥,就沒了孩子;如今我這裡的妾室,吃了你送的點心,也沒了孩子!你是用藥的行家,殺人不用刀子,我佩服得緊呢!你多的是理由,不用辯解給我聽,你心裡曉得怎麼回事、覺得自己對得起良心,就行!”
冰兒大忿,瞟見一旁打轉轉的薩楚日勒突然待著臉不動了,忍了又忍才道:“烏姨娘?將來我告訴你怎麼回事。不過藍姨娘這事,我不曉得,沒啥好和你說的。反正我對得起良心!”怒衝衝坐下別過頭不理她。
英祥卻無法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