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著後槽牙四下看了看,突然一把拎過跪在地上的王嬤嬤,切齒道:“千錯萬錯都在你身上!叫你讓藍秋水在冷風裡跪!叫你不加檢點送京糕丁!你也不過就是內務府的一個包衣奴才,下三濫的東西,我今兒就讓你給藍秋水的孩子抵命!”對著外頭吼道:“拿我的刀來!我要剜了這個老毒婦的心肝,來祭我沒見天日的孩子!”
大家哪裡敢拿刀拿槍的,紛紛哄上來勸解,英祥反而被鬧得火起,非要殺了王嬤嬤不可,見沒有刀,便到帳幔那裡尋了根系帶,揮開一邊攔阻的人,竟要把王嬤嬤勒斃。
王嬤嬤嚇得尖叫:“主子救我!我沒有害人!主子也不能讓人把髒水往咱的身上潑啊!”話沒說完,英祥的繩子在她項上一繞,瞬間就收緊了,王嬤嬤的臉一下子漲成了豬肝色,手抓著繩子徒勞地扯著。冰兒護短是出名的,何況這次還關係到她的名譽,顧不得自己體尊的身份,上前用力把英祥一推,趁他站不穩的當口把繩子鬆了下來。王嬤嬤涕泗橫流,劇烈地咳嗽了半天。
冰兒怒聲道:“你反了!我的人你也敢殺?!”
英祥更是氣得沒有理智,顫著手指著冰兒鼻尖道:“好!好!你是主子,你是君,我是臣子!今兒說開了也好。我們除了這個君臣夫妻名分,就算是割袍斷義,沒啥瓜葛了!”
福晉一聽這話太不像了!上前怒聲道:“怎麼回事?兩個人都冷靜點!話一出口覆水難收,別做叫自己後悔的事情!”
冰兒早氣得眼淚汪汪:“額娘!今兒是誰過分,您說句話!要是我不對,我這就跪下來給他請罪!”
這事真真難斷對錯。福晉急速想了想,道:“王嬤嬤這回疏忽得大了,公主該正家法,也須懲戒懲戒,以警後人,我看,責打一頓,也是不輕的教訓了。”
她這裡各打五十大板想息事寧人,王嬤嬤那裡可是一萬個不情願,眼淚汪汪看著冰兒,叫著“主子”連連磕頭。冰兒此刻也憤怒得緊,覺著如果自己責打了王嬤嬤,就算是自甘認錯,落了下風了,因而恨聲道:“她是我的人,如果她犯了過失,就該我來當這個首責!如果疏忽該打,今日就打我好了!”
福晉見她有臺階還不肯下,真是犟得叫人生嘆!正想再勸勸,突然聽見英祥怒得走了調的聲音:“你是夠擔當麼?就算是疏忽的罪過,也是害了一條命!真當我不敢打你?!”接著就看見怒急攻心、幾乎已經喪失理智的英祥,揸開五指舉了起來。福晉驚得一身冷汗,上前拍開兒子的手:“你昏了?!你沒有當郭子儀的爹,還想學郭曖打金枝不成?!”
英祥舉手的瞬間其實已經猶豫了,被母親一巴掌一拍,心裡氣一餒,這一掌自然不可能再打下去,但是面子上下不去,猶自氣哼哼捏著拳頭喘粗氣。
他這巴掌一舉,哪怕並沒有真打下來,也足以讓冰兒心寒:兩個人的感情鬧到這種地步,還有什麼意思?!她顧不上抹臉上縱橫流淌的淚水,顫著聲音道:“我如今算是看明白了,我以往對你的用心,都是做了驢肝肺!”
英祥嘴上仍不肯示弱:“我才是一顆心做了驢肝肺!你心裡除了那個慕容業,又還有我半分麼?藍秋水完完全全是我的人,我是個男人家,自然要護她周全。而你——”他的話沒說完,便聽見福晉用力地一拍桌子,抬眼一望,母親臉漲得通紅,是少有的怒容,拍紅的手都握不住,翹起食指指著英祥,聲音都是抖的:“混賬孽畜!你今日說的都不是人話!我真後悔一直這麼嬌慣你,釀得你越發無法無天!外頭跪著去!好好讓自己清醒清醒!”
外頭下著雪,一陣陣風冷得刺骨,英祥捏著拳頭、橫眉立目,一句話不說轉身出門,屋子裡一片寂靜,大門被他用力一推,“吱吱呀呀”扇動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