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天真了。他既不能終結“不武之歷史”,又不能改變“不武之民族”。所以,梁氏之後的後來人也還是有繼續陳述“尚武”的話語空間。
不能“尚武”,不再“尚武”,積患也久,積難也深。對“民”而言,這是道德、信仰的崩圮,這是理想、追求的轉移;對“兵”而言,這是軍紀、軍威的消解,這是軍心、軍魂的銷熔。
歧路亡羊,你不能坐哭窮途。惟一的積極選擇是:尋覓。
面對“尚武精神”的失落,似乎也只有在理性精神被擊碎、被肢解、被拋棄的舊路上一一尋覓,一一復甦。
誰丟了,誰找回。個人、團體、民族、國家,一無可例外者。失魂落魄,斷無生理。
屈原寫過《招魂》,那是十分無奈的吶喊。面對自私自利、損國損民的行屍走肉,屈原肯定是絕望了。
我麻木,所以我未曾絕望。
沒有靈魂的鐵頭功不是“尚武”,沒有信仰的金鐘罩不是“尚武”。
當“尚武”不再被新武俠派們虛說神異,當“尚武”不再被武林莽夫們醉後自詡,一種深深紮根於理性潛層的無私無畏、大智大勇才會萌芽綻蕾,這才是我們渴望恢復的“尚武”精神。
這是清政府、民國政府的百年鏡鑑。擦拭一番這枚鏡鑑,不知能否照見一個國家、一支軍隊曾經失魂落魄的歷史。
田秉鍔
2007年12月20日
于徐州黃河新村書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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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篇 險情回放——“天理教”闖入紫禁城
清嘉慶十八年(1813)九月十五日(依例,應為閏八月十五日,因星象異常而有意改動)申時(下午三至五時),在宮內太監引領下,近二百名手持利刃的天理教徒從西華門、東華門分兩路攻入北京紫禁城。
闖入者白巾裹首,鼓譟而進,逢人便殺,勢不可擋。原本安安靜靜、神神秘秘的清宮大內,一時如火燒蜂房,亂作一團……
事起突然,讓拱衛紫禁城的八旗禁衛軍也猝不及防。這一招,叫“黑虎掏心”。
比中國歷史上所有的造反者高出一籌的是,起事者並沒有從佔山為王、落草為寇起步。在醞釀階段,他們便將奇襲皇城、直接坐上金鑾寶殿的九龍御椅設定為首要目標。省去了發動群眾、建立根據地、北伐長征、兵臨城下、南北和談、或禪讓退位、或吊死煤山等過渡性環節,畢其功於一役,何其輕鬆乃耳!何其童話乃耳!
一、 林清的“革命”之夢
那支攻入紫禁城的隊伍,是林清統領的“天理教”(或稱八卦教、榮華教、紅陽教、白易教等)教眾。當他的奪權先遣隊攻入清宮時,林清還在城南黃村宋家莊坐等訊息。一是等宮內的訊息,二是等河南李文成進京增援的訊息。
說起這次“閏中秋風暴”,他們的籌劃至少在兩年前即已開始。嘉慶十六年辛未(1811)秋,彗星出西北方,欽天監奏:星象主兵,不利朝廷,應予防備。嘉慶皇帝問:星象應於何時?欽天監經細細查核,答曰:應在十八年癸酉閏八月中。並奏:若將十八年的“八月”之“閏”改為十九年的“二月”之“閏”,則“閏八月”仍為正常的九月,便可消弭星變。嘉慶帝允奏,又詔百官誡懼修省,以杜天怒人怨。①
朝廷的舉動,被天理教的首領們偵知。防有防策,攻有攻略,天理教兩大首領林清與李文成遂相聚而謀。
林清(1770—1813)原籍浙江,久居京邸,住城南宋家莊。幼年曾作藥店學徒,後為提督王柄家僮,隨王氏征戰苗疆,耳濡目染,頗知戰陣兵法。加之身高力大,面黑如鐵,虯髯如蝟,有幾分張飛、李逵的派頭,遂被直隸教眾擁為“法祖”。女誇女美,人抬人大,這林清越發自我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