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昆五郎的講述,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我只知道屏障是由很多道界前輩燃盡了修為構築起來的,卻不知道背後還有這番典故。這些前輩實在是……」良久,長儀才輕輕嘆出一口氣,想要找點什麼話來抒發對這些術士的敬意,又覺得說什麼都太過蒼白。
「昆祖師下令編纂道界史冊時,已經將這部分術士載進了因屏障犧牲的名錄中,前十六頁便是。」監天這時忽然開口道,說話間表情是一點沒變,長儀也猜不透她提起這些時心裡想的什麼,「異星山等宗門留下的籍典,也都遵照昆祖師的吩咐,分門整理、收藏於仲裁院書閣。」
「所以你修煉了其中術道。」
明明該是一句疑問,昆五郎卻用了肯定的語氣。看見監天點了頭,他似乎一瞬間失了談興,只是簡短地將後邊的事三兩句概括過去:「畢竟人力所及有限,最後完成的屏障無法完全將妖魔族排斥出去,更像一張架在河道間的漁網,只有力量超過某種界限的『大魚』才能過濾在外。那些原生的精怪小妖仍然能夠留在人界,也不排除會有魔族刻意壓制力量穿過屏障,但只要他們恢復原狀,便會立即受到屏障的排斥。另外……仲裁院應該也有安排人手在屏障附近駐守吧?」
監天點頭:「值守人員每月輪替,每旬另有巡察。」
昆五郎對此不置可否,倒是另外給了條建議:「光是『守』沒有用,多找些有陣、術天賦的苗子好好培養,早點把屏障的陣法完善才是要緊。免得那邊跑過來幾個擅長使毒、或者能控制人心的魔族,雖然成不了氣候,弄點亂子出來也不是好玩的。萬一被他們找到破壞屏障的法子,早晚釀成大禍。」
監天再次點頭,鄭重地應下了:「受教了。」
她過來只是為了這事,正事說完就要告辭。昆五郎盯著她的一雙重瞳又看了一會,終於趕在她出門前問了出來:「你……知不知道自己體內有另一個魂魄?」
「此乃舍弟。」
監天的語氣依然平淡得聽不出情緒,轉身就消失在夜色裡。
長儀送完客回來還有些吃驚,看向昆五郎求證道:「監天長老的身體裡有她弟弟的魂魄?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她的眼睛。」他頓了一下,似乎在想該怎麼說,「有一對瞳仁是她自己的,另一對……給我的感覺,是來自於其他人身上的,附有另一個人的氣息。」
「啊……難怪她說話聲音也是兩道。」
昆五郎看她自己說通了,也就沒再解釋。轉身回去時卻見阮長婉換了身幹練的便裝,拿著她的柳葉劍正從屋裡走到院子中。他還沒說什麼,長儀先疑惑地問出了聲:「阿姐,你怎麼晚上練劍?你從前不都是白天練?」
「你又知道我白天不練了?」阿姐斜了她一眼,「這段時間白天得盯著你,練得少了,晚上加練也不妨事,漸漸就習慣了。」
說完便真的在院內凜凜生風地舞起劍來。
美人月下舞劍,長儀一時興起,便坐在臺階上捧著臉旁觀起來。她不通劍術,可也看得津津有味。阿姐的好相貌是隨了阿孃的,眉眼溫婉間自帶幾分氣勢,柔中有剛,動作又處處凌厲,幾種氣質雜糅到一起,倒生出一種難以用語言描摹的美感。
看著看著,她就發現阿姐的劍招似乎有哪裡和以前不同了。她也說不清具體改變在哪,但先前看阿姐使劍的就有種「這劍招是按著劍譜做出來」的感覺,帶有一舉一動需要比照著規矩的遲滯。現在就顯得連貫多了,行雲流水一般自如。
長儀忽然怔住了。
在她給仲裁院研製機關的同時,阿姐看來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著,目的大概跟她是一樣的。阿姐也很想念阿爹吧。
她正出著神,就感覺有誰往她肩上披了件衣裳。扭頭一看,昆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