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啟之臉色微沉,牽起的嘴角卻依舊保持著似笑非笑的弧度,江老先生按著小几徐徐說道:“這你就管不著了。”
“既然如此,我想我大概也沒有在這裡待著的必要了。”鐘意邊說邊要起身,卻被江啟之的柺杖按住。
柺杖的末端被磨得鋥亮,沒沾染上一點兒灰塵,搭在手背上有清淡的涼意,隨著手背上的青筋一直傳到心底,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升騰起來,鐘意扭過頭憤恨的瞪著江啟之,卻見後者利落的衝了柺杖,把精緻的茶杯捏在兩指之間,嫻熟的吹散了茶杯上蒸騰的霧氣:“把你叫來,當然是想問問你的意見。你說得沒錯,孩子的身份確實是個問題。現在的年輕人,恐怕已經不如以前那麼有擔當。年輕年輕人做事總是沒輕沒重,臭小子自己闖下的爛攤子,現在未必然叫你來,當然是為了問問你的意見。你說得不錯,孩子的身份確實是個問題,今天叫你來,也是想問問你的意思。現在的年輕人,不像我們這輩有擔當,說撂擔子便撂擔子。要是依著臭小子胡來,難保他不願意收了這平白無故冒出來的大胖兒子。你這孩子,有時候太牛脾氣了些,心地倒是很不錯的。你要是能勸著江哲麟認了那孩子,那就再好不過了。”
一字一句彷彿蠟燭油般在心口生煎,疼得人彷彿喘不過氣來,鐘意逆著光影冷冷道:“要是我的牛脾氣,全耗在這件事兒上了呢?!”
江啟之不以為杵:“哼,那要看你耗不耗得起!”
不徐不疾的說完,江啟之把一疊厚厚的照片甩在鐘意面前。
照片上記錄的是她和謝天重逢以來的點滴,角度刁鑽,引人遐想。
江啟之笑得篤定:“你要是不肯去勸,到時候。丟臉的可是你!”
“悉聽尊便。”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鐘意看著陷進沙發裡的老人,只覺得他周身浮動的全是黑色的羽翼,殘忍得這麼理所當然:“江老先生,謝謝您的仁慈!謝謝你準備扎死我的同時,還問問我,到底是喜歡用刀砍還是用劍戳!”
江啟之終於動怒,手拍在案上:“不像話!”蛇紋木柺杖像是一條吐著信子的蛇像鐘意襲來,鐘意此時此刻已經心灰意冷,站在逆光的角落裡怨恨的盯著江啟之,不言不語,不躲不閃,只是掀起唇角靜靜微笑。
江啟之年近花甲,除了腿有些跛,依舊身強體健,精神矍鑠,這一柺杖下來夠鐘意喝一壺。
鐘意那點要強全是裝給別人看的,究其本質她就是隻軟腳蝦,哪裡是什麼劉胡蘭轉世,江姐託生,鐘意眼睜睜的看則會柺杖攜著呼呼風聲席捲而至,渾身一凜,一個沒抗住就沒志氣的閉上了眼睛,只聽一聲鈍響,結結實實的砸在鼓膜上,鐘意猛的睜開眼睛,一貼身便聞到江哲麟風塵僕僕的氣息,江哲麟雙眼已經瞪得赤紅,一對父子一人各佔一角,目光交接,擊打得空氣鋥然作響。
“你這個不孝子,為了這麼個女人,居然敢衝撞我!”
江哲麟拖過鐘意的手,冰涼的觸感讓他不由皺了皺眉頭,即刻出言不遜道:“父不父,當然子將不子。”
江啟之著胸口像是氣到了頂點,連眼珠子都凸了出來,“我可沒福氣當你這個孽種的爹!你要是再敢向著她,我就和你斷絕父子關係!”
“你說的。”江哲麟表情沉冷下去,反手握著柺杖沿著中心從中間折斷,露出尖銳的毛刺,江哲麟看也不看,只是掀唇一笑,把斷裂的那頭生生劈入掌心,掌紋猶如驟然崩開的冰原碎裂,鮮紅的血沿著蛇形紋路汩汩的流了出來,很快滲入木質紋理裡,江哲麟奪過柺杖往邊上一丟:“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從此以後,我們不虧不欠。”
江啟之氣急:“臭小子,你就不怕……”
江哲麟反唇相譏:“您都敢把自己的私生子硬塞給我,我又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