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書蘭安安靜靜地坐了好久好久。
想著方才和謝長淵的對話,思緒逐漸轉動,想起自己病了的那段時間,想起當初在京城的幾次相交。
也想起謝長淵和那個舞姬。
一時間心裡五味雜陳。
她覺得自己好像是介意那個舞姬的。
她自小便被當做世家閨秀教養,端莊嫻淑,禮數週全,從未見過謝長淵那日和舞姬哺酒那種場面。
這在她心裡種下了疙瘩,提醒了謝長淵平素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風流成性,聲名狼藉到天下皆知。
他自己也說過,在京中紅顏知己遍佈。
他以前和那些紅顏知己們,定然比那一日自己看到他和那個舞姬的場面更加……更加過火吧?
陳書蘭咬住唇瓣,只覺喉頭翻酸。
或許他對自己不過三分新鮮,等新鮮感一過,他或許又要過上原本那種瀟灑的日子。
那麼到時候,自己作為謝長淵的妻子要何去何從?
把自己關在宅院之中,天不管地不管,任由他在外面流量脂粉叢,然後回到家中之後,當做什麼也不知道,裝聾作啞地過日子嗎?
感覺……她好像不是很能做得到。
如果成婚逃開了陳家,卻又進入另外一種不順意的環境,那麼為什麼要成婚?
而且,成婚不是一件幸福快樂的事情麼?
什麼時候成婚成了躲避不順和苦難的手段。
陳書蘭心情越來越沉重,只覺喉頭酸澀之感淡去,竟犯上幾許苦意。
其實她也不是非要待在冀北,或者非要去京城才能生活。
這世上天大地大,總有地方能容得下她。
也不是非成婚而已,不是非要找個男人依附。
簡簡單單過點日子其實就很好。
可是越是這般想,謝長淵那雙多情的桃花眼越是在自己腦海的影像之中飄來飄去,心底酸澀之間沁著幾分不捨。
這個浪蕩子——
陳書蘭深深地吸了口氣,抬眸望向窗外。
天已經黑了。
原來她已經坐了這麼久了嗎?
怪不得身子這樣僵硬不適。
劉嬤嬤瞧她看過來,立即笑著上前,“小姐要不要吃點東西?很晚了——”
已經過了晚膳時間。
“我不想吃……”陳書蘭扶著桌子站起身來,神色有些猶豫:“我、我——”
她遲疑良久,看向劉嬤嬤說:“嬤嬤,我要怎麼辦啊?我不知道怎麼辦了。”
劉嬤嬤自小看著陳書蘭長大,對陳書蘭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也懂得她的心思,只瞧著陳書蘭的神情,便知道陳書蘭在問自己什麼了。
她溫聲說道:“小姐在猶豫,其實猶豫就是最好的答案,不是嗎?”
陳書蘭怔住。
劉嬤嬤嘆了口氣,輕聲說道:“您沒有那麼果斷地否定這件事情,就證明您心裡也是期盼和謝公子之間的婚事的。”
“您猶豫,或許是擔心以後,可是以後的事情誰能說的準?一年多前老奴還覺得您一定會嫁入皇家,眨眼的功夫,就物是人非了。”
“老奴覺得,還是過好當下,當下心裡最重的期盼,就是該選擇的路子。”
“至於以後,老天爺自有安排……若說怕後悔,世上誰都會後悔,選哪條路都有人後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