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笑道:“師傅喜靜,耐不得吵鬧。自從盈兒依師傅的方子製成去瘴氣的丹藥,沐羽城的人都把我們太乙真宗的人當成神仙。眼下正逢新年,師傅又正好在這裡,讓他們見見師傅這樣的神仙中人,也是他們的福氣。”
“人多眼雜。太招搖了不好。”
“師傅是擔心藺教御他們吧?師傅放心好了,我爹爹已經說了,過完年,就在宗陽城建一座太乙真宗的道觀,請師傅前去。”
聽到宗陽這兩個字的諧音,卓雲君手指禁不住微微一顫。申婉盈是申服君的女兒,六歲時拜在自己門下,是自己最得力的弟子。兩年前,她學成離山,回到申服君的封地宗陽。
太乙真宗在唐國和宋國勢力極強,晉國又無法隱身,因此卓雲君從建康逃離之後,便來到六朝中與諸國聯絡最少的昭南。
到了宗陽之後,她才知道申婉盈已經在沐羽城設了一處道觀。沐羽城鄰近蠻荒,地僻人稀,正是躲避太乙真宗和那個人追蹤的絕佳地點。卓雲君只告訴弟子自己因為掌教與藺採泉起了衝突,不願再回龍闕山,申婉盈對師傅的出現喜出望外,不疑有他。她身為申服君的女兒,在城中倍受崇敬,無論什麼事,只需吩咐下去,頃刻即辦。卓雲君便在沐羽城隱居下來,耐心地恢復自己的修為。
和申婉盈說了幾句,卓雲君回到樓上自己的靜室,盤膝打坐。她始終不知道那個少女用了什麼手段,將自己的內息牢牢制住。兩個多月來,無論她用什麼手段,都無法解開。這件事涉及到自己失手被擒的屈辱經歷,卓雲君對自己的弟子也沒有多說,只說衝突中略受了些傷,需要調養一段。
夜色漸濃,卓雲君將那縷遊絲般的真氣納入丹田,默默思索著自己是不是有什麼疏漏。
耳邊傳來“嗒”的一聲輕響,接著室內亮起燈光。卓雲君皺了皺眉,不悅地說道:“盈兒,為師修煉的時候不要來打擾。”
“嗒”的一聲,又一盞油燈亮起。卓雲君回過頭,身體頓時一僵。
程宗揚將那株銅製的七盞燈樹一盞一盞點亮,然後放下火褶,輕鬆地坐在椅中,微笑道:“卓賤人,不認得我了嗎?”
卓雲君臉色變了幾變,最初的震驚之後,她眼中閃過一絲狠絕,似乎想放手一搏,接著又猶豫起來。
程宗揚丹田氣輪疾轉,真氣蓄勢待發,雖然這賤人被小紫下過禁制,但時隔多日,誰知道她是不是已經解開禁制。如果她功力恢復,以她太乙真宗六大教御之一的修為,自己能不能逃出這間靜室都不好說。
卓雲君臉色漸漸變得灰白,半晌才牽了牽唇角,說道:“奴婢見過主人。”
程宗揚絲毫不敢鬆懈,嘴角帶著一絲笑意道:“不錯不錯,還知道你是我的奴婢。我還以為你都忘了呢。”
卓雲君沉默片刻,然後低聲道:“她呢?”
“託你的福,還沒死。”
卓雲君臉上掠過複雜的表情,不知是慶幸還是失望。
程宗揚揚起臉,“卓賤人,見著主人還不過來?”
卓雲君抬手撥了撥發絲,忽然手腕一翻,露出袖中一柄尖刀,緊緊抵在自己心口,慘然道:“我早知會有這一天。她身上的焚血訣只有我才能解開,你若逼我,我便殺了自己!讓她受一輩子苦!”
程宗揚彷彿吃了顆定心丸,“哈”的笑了一聲,然後道:“好啊,記住用力點,免得一刀扎不死,還得讓我再給你補一刀。我來幫你數:一,二,三……”
卓雲君咬緊牙關,手腕卻禁不住微微戰慄,程宗揚剛數到“五”,她手指忽然一鬆,尖刀掉在地上,接著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卓雲君擺出自盡的樣子,程宗揚就知道自己贏定了。他冷冰冰道:“你要肯死,早就死了!你下面有幾根毛我都清清楚楚,還跟我裝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