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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珺悄悄地掀起綃帳,踩著繡花軟底鞋移步至了窗前。
窗屜子悄無聲息地被人拉開了,然而,外頭並沒有人,只有一片模糊的景物。
傅珺推開窗屜子,探身向外看了看。
好像時辰還不算太晚,天光尚亮,窗外隱約可見一小片翠綠的修竹,竹林邊一帶粉牆。她極目看去,恍惚瞧見牆頭上露出了一角青色的袍袖,像是孟淵穿著的衣裳。
傅珺心下狐疑,不明白孟淵這時候跑來找自己何事。她抬腳跨上窗臺,儘量不出聲地翻出了窗外。
然而,她的腳剛一落地,周遭的景物忽然變了。
傅珺環顧四周,翠竹不見了,粉牆也不見了,她已經置身於一處空房間,低矮的屋頂壓在頭上,房間的四角放著大冰塊。絲絲白煙自冰塊上升起,地上躺著兩具蓋著白布的屍體。
是田莊的地窖。
傅珺完全不明白她是如何到得這裡。
她轉向身後,一道石階延伸向上,出口處站著一個人。
那人的大半個身子皆隱在暗處,只露出了腳上的一雙鞋。
那不是孟淵的玄色雲紋靴,亦不是吳鉤他們的薄底快靴,而是一雙翠綠色繡寶相花的女式繡花鞋。
傅珺覺得,她好像在哪裡看過這雙鞋。
她不由自主地踏上了石階,想要看清那個女人的長相。
可是,那階梯很長。長得像是沒有盡頭。傅珺向上走了許久。那雙繡花鞋仍舊佇立在出口處,與她隔著十來級的臺階。
傅珺乾脆停下了腳步。
她知道自己走不過去了,於是便探出手來,想要去捉住那個穿繡花鞋的女人。
可是。那女人一下子不見了。
傅珺撲了個空。一頭栽倒在了臺階上。
當身體前傾的那個瞬間。她以為她會撲倒在冰冷堅硬的石階上。
然而卻並沒有。
她栽倒在了一片鬆軟的土地上,那地上還叢生著新出芽的小草,春風攜來淡淡的花香。拂在身上直叫人綿軟無力。
傅珺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環顧四周。
她已經出了土坯房,來到了田莊之中。外頭的天色仍是不明不暗,光線模糊。她站在田莊中唯一的土路上,遠處的田地裡有好些勞作的農人,還有些婦人抬著吃食正走在田埂上。所有人的表情與動作都像被放大了數倍,誇張而呆板。
然而,一點聲音都沒有。
四周寂靜如死,傅珺只能聽得到自己的呼息聲。
那個穿繡花鞋的女人,不見了。
田埂之上來來回回走過無數農婦,她們黑紅的臉龐、健壯的身形,都與傅珺心底裡那個穿繡花鞋的女人不符。
傅珺在土路上奔跑起來。
她很著急,她一定要找到這個穿繡花鞋的女人,這個人對她很重要、很重要!
傅珺拼命地跑著,然而此時,眼前的場景驀地又變了。
遠處的田地忽然全部倒翻了過來,直直地撲向傅珺頭頂,一個模糊的女人背影便在這田地的中央。
就是她!
傅珺心下大喜。
就是這個女人,這就是她要找的人。
大片的黑色土地泥漿翻滾,低聲咆哮著撲向了傅珺。她並沒有躲,只是睜大眼睛看著土地中央的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嵌在黑色的泥漿中,滿身泥濘,面目如同隱在霧中,唯有一雙眼睛是赤紅色的。一點點地向著傅珺逼近,直到貼近她的面頰。
便在那個瞬間,那雙眼睛驀地爆裂開來,強烈的氣流迫得傅珺身子直晃,她像是聽到了什麼人說話的聲音。
只是這聲音很細很弱,似是隔了很遠,而一雙枯瘦的手卻在這時突然從氣流中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