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你怎麼睡在這兒啊?起來回屋睡。”周媽輕拍著他的肩。
周然被光線晃得睜不開眼睛,伸手揉眼睛。平時習慣了用右手,卻忘記手上有傷,疼得吸氣。
周媽抓著他的手想檢查一下他的傷勢,又想到他中午還發著燒,伸手去碰他的額頭。周然不習慣被人當成孩子,輕輕閃開。
“今天風很冷,你怎麼開著窗睡著了?曉維呢?”周媽對他的疏離習以為常。
“我剛才在看電視。她睡了。”
周爸周媽一起又看了一眼靜著音的電視。“才十點不到,曉維今天怎麼睡這麼早?我跟你爸給她買了椒鹽酥,還是熱的。”
“這麼晚了,買吃的做什麼。”周然說。
“曉維喜歡吃這個。前兩天我們仨順路去買,結果全賣光了。”周媽說,“曉維睡覺前都要吃一點東西的,不然胃疼。你不知道?”
“哦,那我去喊她起來吧。”周然刻意忽略周媽的問題。
“別喊他了,難得她睡的這麼早。我給她放到冰箱旁邊,如果她半夜起來找東西吃就能看見。你也來一塊?”
“我不吃……好的,我要半塊。”
夜深了,周媽躺在床上哀聲嘆氣,害周爸也睡不著。
“我說,我們明天收拾一下回家吧。”
“不是說要住滿一週再走嗎?”
“提前走吧。家裡的小黃讓別人代看著,我不放心。”小黃是老人家養的狗。
“你這是什麼話?小黃你天天摟著抱著,但兒子和媳婦你一年也見不著幾回。何況你兒子現在受了傷,曉維白天要工作,更需要你照顧。”
“憑他倆的經濟條件,還會缺人照顧嗎?我們在這兒他們才束手束腳。曉維現在白天上班,每天晚上還得拿出時間陪著我們。小然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還得抽空兒應付我們。這回他如果不是急著趕回來,也就不會出這事兒了。他們當著我們的面這麼裝,我看著都累。”
“小然一直都那麼陰陽怪氣的。曉維的話一直不多。怎麼裝了?”
“你們這些男人除了自己想看的還能看見別的嗎?”
“我又做錯什麼了?你怎麼老是遷怒哇。”
“怎麼不是你做錯了?當初如果不是你……小然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跟我們這麼生分。當初他多好的一孩子呀,又細心又貼心。都是你不好!”周媽語帶哽咽。
“我們不是說好了舊事不提嗎?你這是幹什麼呀?”
過了很久周媽又說:“早點回家吧,省得讓我看見不想看到的事兒。咱們那兒子,我管不了,只能眼不見心不煩。”
同是這一個夜晚,沈沉在睡夢中被奇怪的感覺所驚擾,睜開眼睛,發現身邊的丁乙乙不見了。他輕手輕腳一個個房間找過去,在乙乙書房的桌子底下找到了她。她蜷成一團縮在裡面,像個正與大人捉迷藏的惡作劇的孩子,但她的表情並沒有得逞後的得意,而是一臉的迷惘。
沈沉人高馬大,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擠了進去,坐在她身旁。
“小時候我經常被他們鎖在家裡,只有我一個人。我覺得害怕的時候,就躲到桌子底下。”乙乙說。
“我小時候也喜歡躲到桌子底下,這樣他們就找不到我了。”
他們在那裡靜靜地坐了很久的時間。月光從窗戶爬進來,沿著地板,爬上丁乙乙的臉龐。她在無聲地流淚。
“剛才我做了很多夢,夢見很多以前的很多事。我爸爸拋棄了我和媽媽,拉著別的女人的手,抱著另一個小孩子;我媽媽和姥姥拋棄了我,飛到了天上;我以前的男朋友也拋棄了我,他去國外了……他們在不打算要我之前對我一直都那麼好,一點徵兆也不透,讓我一點準備也沒有……”
沈沉伸手把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