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祈男同情祈纓,可實話卻是說不得的,只有迂迴,曲線規勸:“姐姐既然存了這個心。我知道明兒必想大出風頭,只是姐姐別怪我多一句嘴,還不知太太看中了哪一家呢!要好便罷了,要不好,姐姐這樣出挑。只怕前途莫測呀!”
不想卻令祈纓誤會了。
“我知道,”祈纓陡然站了起來,走到祈男向前,突然蹲了下來,身子壓得低低的,緊緊拉住祈男放在膝蓋上的雙手,語帶哀求地道:“我知道。妹妹其實也與我想法一樣,太太雖如今眼見得看重妹妹,其實因了五姨娘在中間,妹妹的日子只怕也並不好過。不過我到底比妹妹年長几歲,臻妙院,又比華成院好上多倍不止。” 祈纓眼裡浮出淚花來,是真情,不過到底還是帶了些自私的意味:“妹妹後頭還有的是機會,求妹妹,明兒且收著些。讓我一讓,若他日我真如願,必在菩薩面前燒柱高香,替妹妹求樁好姻緣!”
祈男心裡連連嘆息,在這家裡,太太手下討生活確實太不容易,祈纓也是吃足了苦頭,不得已才如此。
她能理解。可惜的是,祈纓尋錯了方向,羅家不是良緣,這樁婚事除了替大房鋪路,替太太收進銀子好處外,對她祈纓來說,是一點益處也沒有的。
若祈男從了祈纓的意思,那就無疑於推對方入火坑了!
祈男沉默片刻,祈纓定定地看著她,眼裡的淚層層疊疊,幾乎就要跌落出眼眶來。
玉梭見祈男猶豫不決,生怕她一個心軟,真的違背太太的意思,將羅家的事合盤脫出,萬一走漏了風聲以至這事黃了,太太問責下來,九小姐可就要吃了大虧了!
“六小姐,快起來說話,六小姐何必如此?!”玉梭忙要攙起祈纓來,又不住地向祈男眼色,示意其萬不可開口。上回救月容可算是一時心軟,又因上天有好生之德,到底不能見死不救。可今兒這事就不一樣了,羅家的事太太是下定決心的,更有大少爺的事夾雜其中,真要不成,太太動起真怒來,祈男可就完了!
祈男明白玉梭的意思,可她實在按捺不住,救一回也是救,二回也是救,祈男也恨自己心軟,可她實在不能,就這樣心知肚明地看著祈纓上了太太的當。若真如此,她蘇祈男跟太太錢眉娘,還有什麼區別呢?!
“六姐姐,這丫頭說得對,你先起來,有話咱們慢慢說,有主意也尚可慢謀,”說著祈男親自動手,將祈纓從地上扶了起來,待其坐了回去,便又吩咐玉梭:“你出去門口守著,別叫人亂闖進來!”
玉梭急了,小姐這是要自討苦的節奏啊!她滿心滿臉的不願意,杵在原地。
祈男板起臉來,換了口氣:“玉梭!叫你怎麼不聽?”
祈男很少在玉梭面前擺出主子的身份來,若是擺了,那就表示其意不可違了。
玉梭無可奈何,一步拖不了二寸,半天才挨出門去,臨走還站在竹簾下回頭向祈男張望一眼,祈男微微瞪起眼睛來,玉梭嘟起嘴來,邁出門檻去。
“妹妹怎樣?”祈纓心裡急得不行:“妹妹可應了我麼?!”
祈男這才轉過身來,正色對祈纓道:“姐姐本意是好的,不過姐姐怎麼就知道,太太尋來的人家,一定是姐姐中意的?如今家裡的近況,我不說姐姐也該知道。太太手裡正缺銀子呢,大哥哥又急著捐官。這時候替咱們尋親,急病亂投醫,怕是大不如意呀!”
祈纓搖頭:“不會!”她也是倔性子,又因長年生活不過意而有些乖張,見祈男幾回不肯鬆口,不免心頭便有些怨氣:“咱們太太一般結交都是什麼樣的人,大家都看在眼裡的!若說要用錢,那就更該找富貴望族才是!這樣的人家,嫁過去還有什麼虧吃?就算有些不得意,卻也比如今在這裡熬得好多了!”
說到這裡,祈纓又氣又羞,又怨又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