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配上熬得膠質一樣的細粥,再有胖師傅留下的泡菜,又因太太今日不在,李平悄悄送進來一尾鰣魚,廚房裡,拿刀兒劈開,打成窄窄的塊兒,拿胖師傅留下的原舊紅糟兒培著,再攪些香油,安放在一個磁罐內,這時也蒸了其中最肥的一段上來。
香噴噴紅馥馥的糟鰣魚,盛在個小巧精緻的鬥彩團花菊蝶紋碟子裡,看起來就十分誘人,入口更是馨香美味,入口而化,骨刺皆香。
“你平叔算是有良心的,”錦芳吃到樂處,吩咐豔香拿個鬥彩雞缸杯來:“床後還有半罈子上回剩下的金華酒,你篩出來我喝。”
豔香不敢不應,卻站在原地不動,拿眼去瞄祈男。
祈男會意,陪笑開口:“姨娘,酒就算了,一會上夜的若來,聞出味兒來沒得話回。”
錦芳冷笑道:“你少唬我!自打太太發了話,我這裡就比老太太佛堂還要冷清!都說我身上的病過人,哪一個敢進這個院門?!就下個請字,白花花銀子 放在當地,她們也不敢進來伸手!”
祈男看看錦芳,說著說著眼圈也紅了,便不再強攔,桌子底下跟豔香擺了擺手,豔香沒奈何,只得取了酒來,小錫壺裡倒了些許,傾進雞缸杯裡。
錦芳一飲而盡,一小壺頃刻便盡,錦芳猶不過癮,又叫豔香:“你怎麼不將壺裝滿?再倒一壺上來!”
豔香愈發猶豫,錦芳最是量淺,是個一喝就醉,醉了便要大武大動之人,太太小姐們眼見就要回來,若驚動了可就完了。
“姨娘,”祈男知道,這回不攔住不行了,於是堅決地伸手按在了錦芳捏住酒杯的手上:“酒這東西,是微勳最好。本自一人不飲酒,若再多了,愈發傷身。”
錦芳拔了幾下,最終還是沒能拔開祈男的手,因祈男若認起真來,是誰也扳不回頭的。
“太太又怎麼樣?”一壺酒下肚,錦芳已經有些控制不住嗓音了。
☆、第七十六章 心事
“要不是我養出個娘娘來,太太能有今日的風光?如今倒了,不說供著我,反將我拘在這小院裡,憑滿天下說去,哪有這個道理?”錦芳聲音不小,火氣更大。
滿屋子沒一個人吭聲。宛妃已成了宛貴人,這話沒人敢在此時說出口。
錦芳猶自嘮叨:“自小大小姐就受了不少委屈,也是她福氣大,太太那樣的磨折,她到底還是爭出一口氣來,因此也才給我長了臉,揚眉吐氣!說起來其實我算對她不起,當時一是自己沒本事,二是孃家屁也不是,什麼忙也幫不上她,倒還給她不少拖累。她進宮之後,百般給我賞賜,其實我心裡明白,”
話到這裡,錦芳眼裡已有淚花,祈男由不得大吃一驚,因錦芳一向在人前剛強,是寧可吵到撞南牆,也絕不會掉一顆眼淚的。
蕙姐姐的事,自祈男穿到這世便聽人說得不少,可從來沒聽過如錦芳此刻所說這樣的話。
“其實我心裡明白,她一是給太太沒臉,二來麼,心裡也是有意要讓我難堪的。”錦芳終於潸然淚下。
這是什麼意思?祈男不明白。五姨娘不是一向以宛妃娘娘獨偏疼自己為傲的嗎?每次凡到年節,宛妃可謂是得了機會便大把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地賞賜給錦芳,每 回錦芳也都是受之極驕,甘之如飴。
怎麼又叫作,有意給五姨娘難堪了?
“她知道我什麼也沒有,當年因此令她在太太面前受盡凌辱,若不是進宮後有了機會,蕙兒這丫頭將來必要毀在太太手裡的,”錦芳此時已是泣不成聲,“當年也是我太過軟弱,總想著太太是正房,我不過一個茶水鋪裡出來的窮娘們,怎好跟太太這樣身份的去爭?也就害苦了蕙兒!”
祈男的眉心。眉心一點一點越凝越緊,本是春水般的眼眸,也慢慢浮出寒霜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