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平時的我。
“是病懵了,還是累壞了?”他眨眨眼:
“你完全成不了答應我的任務,那不打緊,但變得如斯軟弱、愚笨,也就真教人遺憾了。”
我道:“老沈,你說話技巧高。”
他嘿嘿冷笑。
看看文稿,心有萬千感慨,我說:“算了,我不能完成使命,算是我的失敗。”
沈禮搔搔頭皮,說:“你未失敗,因為你未開始。”這傢伙,不是在打我的主意。可是,我又得承認,他具專業眼光,他一開始便知道我有辦法接近水玲瓏,他知道她一定肯見我。
“這種女人,我太瞭解了。”他笑眯眯:
“自高身價,一般人看不上眼。都是寫稿的罷了,換了個身份便肯刮目相看。”
“並非人人如此。”
“鮮有例外的。”
“白冰似乎不一樣。”
老沈又拿出香菸,看來我不被頭痛痛壞也會被煙嗆壞:“白冰又如何?如果我是一般記者,她肯和我多談兩句?還不是因為我乃老闆,還是跨國企業的老闆。”
老沈有自大狂了。“跨國企業”的老闆,恐怕白冰識得不少。
老沈噴一口煙,道:“你有兩家店子在外國,人家才垂注你。”
“我們算什麼?開頭,還自誇幾句,真正的情形是:兩家小鋪,誰放在眼內?”
“所以,別做清秋天夢。”老沈眨眨眼:“水玲天要挑的,是大護,不是你等小高人,段君,你明白沒有?”
我一怔。
哦。
千里追龍,結穴在此。
轉了幾個圈,原來想對我說此話。老沈輕咳一聲:“在泰國的時候,已看出你有心事,以為是一時情懷,豈料……”
他輕咳:“你必須正視現實,與她,是沒有希望的。”
我呆呆看他。還以為他不知道,卻也全落在他眼裡。於是我問:“沈禮,你要我怎樣?再清楚說一遍。”
“她不會挑中你。人家尚有很多風光呢,跟了你有何用?站在身邊,你不能增添她的光芒,卻阻礙了她的光芒外播。算了,兩個世界的人,不要妄想在一起。”沈禮把臉湊到我臉前,濃濃的煙味刺激著我,皺眉,垂首,心情低落。
“我要適應她,她也要適應我。”我說的話連自己的也覺欠說服力。
沈禮重重的嘆一口氣,說:“你聽過那機械人的故事?”我不作聲。那故事,我知道,機械人愛上了一個地球人,但不明白她為何怕冷,怕熱,一天,把她拆開來修理,豈料拆掉之後,無法還原。只有看著所愛痛苦、物化。
“不同世界的人不宜戀愛。”這是故事的教訓之一,之二是:“勿試圖改變對方。”
我都記得。
但,我茫然的說:“我們都是地球人。”
沈禮搖頭。
地球人也分很多種。
“別說人種,就算級別。”沈禮像小學教師,對我說:“這一級不能混和另一級,莫說人家的追求者是王室中人,就算選一個商人,亦未必輪到你,在她們的眼中,我等是不入流的。”
“別這樣看她,她不是這樣的人。”聲音暗啞。
“謹記那個故事!”老沈起來,指指那疊文稿:“這稿寫不寫真不重要,我寧願要回狂歌當酒的老友,不要一個因替我做事,而自鑽死衚衕的痴漢。如果曾帶給你煩惱,我致歉。”他做了一個滑稽的鞠躬表情,可惜,我一點笑意也沒有。
老沈走了。
留下了一疊他眼中不宜刊登的文稿。
裡面有我的委婉。我無緒的掀著。晨光已透進來了。陽光下有微塵在飛舞,萬般寧靜,除了我的心。
我也曾作過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