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平時總是鎖著的一間客房的門,今天大敞著。菊芬和五娘在忙著打掃,方丹的貼身女傭阿紅正捧著被褥走過來。
珊珊拉著白蕙的手,走進那房間,忙不迭地拿出那個通知伸到五娘面前說:“瞧,這是給我的。”
五娘笑了:“我的小祖宗,這是什麼呀?我又不識字。”
“我參加鋼琴比賽贏了兩場,馬上要參加決賽呢!”珊珊得意地說,“爺爺講,要給蕙姐姐發獎。等我決賽勝了,也要給我獎品呢。”
“好,好,你要勝了,我也給獎品。”五娘說,又轉向白蕙:“白小姐,你真有本事,珊珊跟你學,將來準保有出息。”
“看你說的,五娘,我可沒出什麼力。是珊珊自己肯學,又聰明。”白蕙倒不好意思起來。
正把抱著的被褥往床上放的阿紅,不以為然地撇一下嘴,心想:看把你美的,還要拿什麼獎品。天天擺個小姐譜兒,還不是和我們一樣,領人工錢,被人僱來當差的。
“喲,這房間收拾得好漂亮。給誰住的?是要來客人嗎?”珊珊突然發現新大陸似地叫喊起來,在房裡到處東轉西摸。
“啊呀,看看,你的手,別把這雪白的床單弄髒。”五娘趕忙拉住她。
“珊珊小姐,你問這房間弄給誰住,”阿紅插嘴道:“告訴你,可不是什麼客人,是你……未過門的嫂子哩!”說著故意把嘴一噘,讓聲音直衝白蕙而去。
白蕙正在欣賞牆上掛的一幅油畫風景。她覺得畫框有些斜,正想伸手把它扶正,一聽阿紅這話,手在半空中僵住了。
她的這個動作當然沒有逃過阿紅機靈的眼睛。
“嫂子?什麼嫂子?哥哥要和誰結婚啦?”珊珊從未聽說過此事,大感興趣,當然要纏著問。
這正中阿紅下懷。她偷偷瞟一眼白蕙,發現她的臉霎時變得刷白,便一半向著珊珊,一半向著白蕙,說:“我的小姐,你還不知道?就是你繼珍姐姐呀。”
“阿紅,你可別瞎說。”五娘忙阻止道,菊芬也不平地瞪了阿紅兩眼。
“怎麼是我瞎說?我親耳聽老爺對太太說,那天在醫院裡,我們少爺當著蔣廠長的面親口答應這門親事的。要不,憑太太的身分會親自到蔣家去邀繼珍小姐來住嗎?不信你問陳媽去,陳媽本來想讓蔣小姐住三樓的客房,可太太說,蔣小姐將來就是府裡的少奶奶。陳媽這才讓我們來打掃這間客房的嘛!”
她們一開始提到繼珍,白蕙就想離開,可又象被定身法定住了似的挪不動腳步。聽到這裡,她只覺得一陣強烈的眩暈,幾乎要站不住。她趕快扶住牆壁。
“啊喲,白小姐,你怎麼啦?”阿紅故意扯著嗓門,大驚小怪地叫。
“沒什麼,有點頭暈,老毛病了。”白蕙苦笑一下,她轉身顫顫地對珊珊說,“珊珊,我們上樓去吧。”珊珊做功課的時候,白蕙一直坐著發呆。剛才阿紅的話,象在她平靜的心裡投下一塊大石頭,她怎能不想。聽阿紅講得鑿鑿有據,不容人不信。可是,她又固執地對自己說:“不,這是傭人們在瞎傳。西平對我那樣,怎會同意與繼珍的婚事?不,我不相信,我決不相信。”
但是,蔣萬發去世那天早上,西平從醫院回來後的神態,這以後幾天他的早出晚歸不打照面,以及丁公館種種蛛絲馬跡,又不能不令白蕙生疑:難道,這些天來,他是在有意躲避我?
“不可能!”想著想著,她忘乎所以地發出聲來,惹得珊珊抬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西平不是負情的人,他對我是一片真心。他絕不會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她想。
此刻,白蕙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馬上找到西平,當面問他。她要他親口向她證實,根本就沒有這回事。
她終於下了決心,對珊珊說:“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