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慈又拿出塊紗布和繃帶,細緻地給重九包紮著。
「我從小就經常磕磕碰碰的,倒不是因為淘氣,我小時候挺乖的,根本不敢淘氣,那時候我總覺得只要我乖一點,再乖一點,周圍的人就會喜歡我了,我父母也會愛我了,他們不喜歡我一定是因為我不夠好,才會那樣惹人厭。」
「後來我發現,他們的厭惡與我好壞無關,即便我成績全都第一名,哪怕各個競賽我都能拿到不錯的名次,也不會有人愛我。同學依舊會丟我石子,桌子上總會出現辱罵的字,本子和筆還是會出現不同程度的損壞,然後我回家,根本沒有我解釋的機會,等到的永遠是打。」
「那時候我想,算了,既然你們都想毀了我,你們也都別好過,要壞就一起壞吧。」
孟慈說到這笑了笑,不知道她是為了把事情講完,還是做事就是這樣細緻,她纏繞繃帶的動作很慢,慢的就像是電影鏡頭慢放一樣。
在繃帶又繞了一圈後,她才接著說:「我過得不好,別人也別想好,這麼聽著我是不是很壞?不過話說回來,咱們組裡有幾個不壞,都是看起來像個好人罷了,哦,有的看起來都不像,那邊蹲著的人一看就是壞人。」
孟慈說話聲很好聽,語速並不快,聽起來柔柔的。
「現在我看到新聞說嚴管校園暴力就挺好的,被暴力對待的小孩這輩子都不可能走出童年陰影,只不過那些人長大後,都將曾經受過的傷埋的很深罷了,表面上看上去和平常人沒什麼區別,偶爾還能調侃一下自己童年遭遇過的事情,其實只有自己知道那段時間多麼難熬,而且這輩子都放不下。」
「那你呢?」重九低著頭,看著面前梳理整齊的頭髮和細長的脖頸,哪怕只是這麼兩處都能看出來這是個美人。
他雖不至於因為這樣的好意就對一個人動心,但美麗的事物總會讓人下意識善待,更何況這姑娘還在用溫柔的聲音講著這樣的事情。
孟慈聽見話後短暫的抬起頭,她即便穿著高跟鞋,個子也才到重九的肩膀處。
然而她抬頭的動作太過匆忙,重九沒來得及看清孟慈到底是什麼樣的表情在說這段話。
孟慈低下頭擺弄著繃帶,將旁邊捲起的地方扶正:「其實我說這些也不是為了裝可憐,我沒什麼可憐的,雖然我很想當個柔弱的女子,這話被領導聽見又要被罵了,他那貨,一點都不知道什麼叫憐香惜玉,註定孤獨終老。」
她拿出卷膠布,一隻手還扯著繃帶,騰不出手撕膠帶,有些懊惱地說:「你能自己扶一下不?」
重九接過繃帶的一頭,孟慈撕了幾節膠布粘在手背上,這才重新接管繃帶,將邊緣粘好後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
重九看著自己整個手掌都藏在了繃帶下,倒是顯得手指更加蒼白,與死人的唯一區別就是沒有發青。
孟慈將醫藥箱收拾好,重新端莊的站在一旁:「只不過是覺得你血裡的味道跟我有點像,我當初就是因為被算命的說陰氣太重,後來無論我住哪裡,家裡都要鬧點事情,半夜傢俱沒原因的挪動地方,父母病痛不斷等等,身邊的人總是叫我喪門星,說我是惡鬼轉世。」
這標籤倒是夠毒的,怪不得她會過來給自己包紮,可能覺得遇到了同路人吧。
重九性子雖冷,也知道這個時候其實應該說出幾句安慰的話,他搜腸刮肚的想了好久都沒想出個適合的詞,最後硬邦邦地說了句:「辛苦了。」
孟慈聽見這話先是一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重九是什麼意思,噗嗤一下笑出聲:「不辛苦不辛苦,你這人真逗。」
重九的臉色略微有些難看,窘迫被藏在僵硬之後,好在冰冷的樣子掩蓋他的異樣。
「嗯……所以你也是被領導挖過來的麼?還沒考慮好要不要進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