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內侍讀了升從四品宣武將軍蘇海納為正三品昭武將軍,加授輕車都尉勳的聖旨;下跪的國公府眾人叩首謝恩,卻無一人面露喜色,只因這升官進爵;前面還要加上兩個字;便是“追授”。
一旁的張氏和吳氏早已流淚顫抖地不成樣子;待宣旨的內侍一走,便痛哭失聲,如箏雖然前世今生都沒見過自家這個隔房的大哥幾面,如今乍聞噩耗,也是傷心落淚,看看旁邊跪著的老太君早已傷心的說不出話來,她趕緊起身攙住自家祖母,卻不知該怎麼勸……
闔府上下,自這一日起便陷入悲痛之中,老國公不待靈柩運到,便下令闔府舉哀,國公府的大門上掛起了“恕報不周”的牌子,如箏紅著眼眶坐在寒馥軒,心裡一片悽惶:卻沒想到前世未曾發生的事,今生卻這樣突然降臨在自己身邊,國公府竟然成了這京師各大世家中,第一個迎回親人靈柩的府邸。
雖然心裡還是掛念著蘇有容的安危,如箏卻也明白老國公和老太君的傷心,驚聞長孫為國捐軀,再加上還有大老爺蘇清言受傷回京休養的訊息,怎能讓他們不傷痛揪心,要知道這樣的大戰之下,若非是傷的嚴重了,是斷斷不會下戰場的。
如箏明白兩位老人的心情,便更加勤快地去請安,即便是不知該說什麼好,一直陪在她們身邊也覺得是略盡了心意。
三老爺打聽到了返京的大隊人馬是三日後入京,如箏想著此番入京養傷的不定還有別府的勳貴,便留了個心眼兒,提前請舅舅託付了葉濟世,請他若是方便,抽空來國公府看看大老爺的傷,葉濟世回信自然是滿口答應。
三日後,長房大老爺蘇清言終於回到了國公府,同回的還有大少爺蘇海納的靈柩……
大老爺臉色蒼白的掙扎下軟榻,跪在老國公面前灑淚說出:“兒子不孝。”這句時,闔府上下頓時哭成一片,老太君顫巍巍地拉著大老爺的手,一個勁兒地說“不怪你,不怪我言兒,苦了你了……”老國公卻是一言不發,只是死死拉著他另一隻手,盯著不遠處的靈柩,老淚縱橫,大老爺張口還想說什麼,卻不知是傷重還是太過激動,竟突然暈了過去,嚇得二老趕緊讓人叫了府裡候著的大夫,仔細查驗了說沒有大事,才暫時放下心。
老太君嫌雅菡居離主院遠又冷清,便下令將大老爺抬到了春暉園修養,如箏知道她有捨不得愛子想要攏在身邊的想法,卻恐怕也帶了些對大房婆媳倆的埋怨之意。
這一日午後,主院傳來老國公舊疾復發,大老爺也高燒不退的訊息,正當老太君遞牌子進宮也請不到太醫之時,如箏卻帶著散值的院判葉濟世到了主院,喜得老太君拉著她的手,一個勁兒誇囡囡有本事,直羞得如箏滿臉通紅。
老國公生病,大老爺傷的也不輕,大房婆媳倆平日裡八面玲瓏,此時卻是毫無主意只知道哭,給大少爺蘇海納操持喪事的事情便著落到了二房和三房身上,便是如箏如嫿也被分派了些事務,如箏在前面忙碌的時候,便看到隨著大老爺扶靈回來的家將之中竟然有一個女子,身著重孝,看著卻不像是丫鬟之類,她心裡一奇:按說這戰火連天的,大房父子卻也沒理由把個丫鬟帶在身邊……
想到這一層,如箏便上心看了她幾眼,這一看卻把她驚到了:寬鬆的孝袍下乍看顯不出來,她居然是身懷六甲,看起來月份也不小了!
如箏心裡驚跳一陣,想著府裡如今亂糟糟地,趕緊讓浣紗悄悄將那女子帶到偏房一問,回話卻讓如箏嚇了一跳,這個自從入府便不言不語只是哭的女子,竟然是大少爺蘇海納在邊關納的良妾,腹中的正是他的遺腹子!
如箏冷眼觀瞧之下,見她言談舉止無異,並不像是說謊,而且這種事她一個女子又怎敢說謊呢,權衡之下,如箏還是先讓浣紗找了個安全清淨的地方陪她歇著,自到主院回了老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