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來的疲累而沉沉入睡。
當確定顏沐已經睡著,同樣和衣而臥的丁春秋突然翻身而起,伸手撣掉身上沾染的灰塵,那樣的姿態說不出的寫意從容。
他起身,走到顏沐身邊,打量著在他面前毫無戒心沉沉入睡的小丫頭,半晌輕笑一聲:“小顏沐啊小顏沐,我便遂了你的心,又何妨?”
身為一派掌門,雖然他平日裡或有幾分懶散,但是他絕不是笨蛋。
當日阿紫這個丫頭仗著他的寵愛,竟將覬覦的目光放在神木王鼎之上。雖然阿紫趁著他出門,讓她成功得手,卻也被其他守衛弟子發現,只得一本奔逃。
以他的性子,其實並不在乎門派裡的那些東西,會研究毒攻,也不過時因著一時興趣。只不過……從建立門派至今,門下弟子無一不是懼怕他,倒也鮮有人做出這般挑釁的事情。
本已經將事情交給大弟子摘星子處理,他卻因閒來無聊自己來索回神木王鼎。誰知那大膽的丫頭看到他出現,居然慌不擇路從斷崖上跳下,跌落江中。
他循著江流,一路尋到了那個小鎮子,再見到的卻是截然不同的人。明明是一樣的皮囊,但那雙有神卻稱不上精緻的眼,偏就流露出耐人尋味的氣質。
看著她處處碰壁卻毫不氣餒的樣子,看著她說話的口吻從最初的有些奇怪變得與周圍人相似,看著她不經意間流露幾分與他人不同的奇怪動作。丁春秋只覺得自己無聊許久的心開始復甦了。
擺在他面前的,早已不是那個不肖弟子,而是身上存有許多秘密的趣味玩具,一個神奇的“借屍還魂”的神奇存在。
他不是那些無聊的衛道士,所以不會生起斬殺妖孽之心;而且……他人不曾遇到的竟讓他遇上了,其實也是一種運氣不是?
起了興致,丁春秋便有了耐心。在她身後跟了三日,他看著她做出各種好玩又違背常理的事情,他隱約猜知“她”平日裡恐是被人照顧得很好的人,否則怎會對常識如此無知?
只是那一夜,看著素來淡定的丫頭竟一個人嚎啕大哭,他忍不住放棄了窺視的做法而出現在對方眼前。
看著對方一驚一乍的模樣,心裡湧起的情緒名為興奮。幾番試探後,丁春秋更是篤定了眼前這人早已不是阿紫。
隱隱的,竟想將她束縛在身邊。但對方的否認,卻是那般堅持。
初聽小丫頭的拒絕,丁春秋雖然臉上含笑,內心卻早已染上幾分惱意。他本就是喜怒無常、行事難測的妖人,當下也不猶豫,裹挾對方就朝著自己的目的地前進。
江上那件事……他本是想試探那丫頭會不會將自己拋下,卻得到了連他都意外的結果。
當屏息詐死的他感受到對方送來的溫暖雙|唇,很少被什麼事情震撼的他,徹底震撼了。
直到對方那焦急的喃喃自語落進他耳中,丁春秋才明白對方的一切作為竟是對他的“急救措施”。
很陌生的四個字,卻足以傳遞給丁春秋他想要的訊息。
在收起龜息大法的時候,他還想著那丫頭會在他“醒來”時說些什麼。他想了許多,卻不曾想到,對方竟是隻字不提,輕鬆將那件事情掩過。
本該是女子十分重視的名節與清譽,在那丫頭眼裡竟是不重要的?眯眼盯著她從容的模樣,丁春秋才隱約察覺,自己最初對她的估計還是差了幾分。
見她在那般窘迫的處境中,仍不忘提出分道揚鑣的說法,丁春秋這次倒是爽快答應了——小丫頭,既然你執意往死路上撞,我又何必阻止你?待你潦倒時,我看你如何回頭求我!
唇角挑起一點冷笑,丁春秋從懷裡掏出銀錢袋子在手裡掂量兩下,隨即掏出一錠最小的碎銀子放在顏沐手裡。思量半晌,又丟下一枚玉佩,隨即以指劃出劍氣,在地上留下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