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見過的雙生桃花樹也神奇地長了出來,高大茁壯,華蓋遮天。在流瀉的仙氣下,桃花開的燦若煙霞,盈盈動人。
息夜膛目結舌地看了好久,要不是茶白不在,都想撲過去用牙齒磨磨樹幹,勾勾桃花瓣,甚至在清香撲鼻中滿地打幾個滾。
但一想到此時的境地,咽回欲要流出的口水,不高興地扭頭呲牙,露出兩枚幼蛇才有的乳牙,嚷嚷著,“放開我,我要去找阿茶。”
話一落下,剛還溫和的禁錮猛地用力,連喉嚨都被掐緊。息夜掙動了兩下,瞪大眼睛想看看究竟是誰在裝神弄鬼,可惜將眼睛都快瞪脫框了,還沒見到這裡還有什麼人。
剛還灼灼盛開的桃花瞬間化為白光點點,而周圍的空氣也如被凝壓住的水流,在緩緩攪動,連覆在牆面的薄薄冰質都在咔嚓咔嚓地龜裂著。
“阿茶,是,何人?數千年,未見,你的,答案,是這個?可是,在怨恨,我?”在對方依舊艱澀的話語中,息夜忽覺身體一暖,桎梏鬆開,無數讓人舒服的東西爭先恐後地沒入體內。
息夜剛哼哼了聲,又惱怒地閉嘴時,落入一個冰涼的懷抱,感到有片冰涼在腦門緩緩滑動,一寸寸地流連不去。
息夜驚恐地瞪大雙眼,依舊沒看到任何人,害怕地大呼一聲,“是誰……”嘴上忽地一冷,嚇的僵直身體,卻有無力反抗,想哭又不願。
聲音再度響起,“阿希,我的阿希,你,回來了,終於回來了,我就知道。我後悔了,重新開始,好不好?”
息夜又氣又怕地哆嗦了半天,直到腰部被摟緊,渾身再無一絲暖意,才反應過來究竟是怎麼回事,掙扎著,推搡著,並大喊著,“我,我,我不是,不是希宴,你,你,認錯了,我,我,只是條小蛇,屬於阿茶的息夜。”
“你是希宴,忘記過去?小蛇?”對方略帶疑惑的語氣頓了頓,息夜面前忽然多了枚凌空的鏡子,青濛濛的光落在息夜與抱著他的透明人身上,片刻後,裡面倒映出兩個人的身影,纖毫畢現。
只見一位身著簡單白袍的少年被一位身穿淡金色暗紋勁裝男子牢牢地抱在懷裡。
白袍少年的臉帶點嬰兒肥,驚懼的表情下,一雙碧眼瞪得溜圓,卻在抿嘴時露出顆梨渦。
鏡子內的另一位男子就和旁邊立著的那座雕像一模一樣,只是他多了絲情緒:嘴唇微張,眸子因激動而在微顫著。
待冰涼的手指在白袍少年眉眼間流連夠了後,緩緩拉近距離低語道:
“阿希,看到沒有,這就是你,本來的你。而你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你的心,從來都是我的。曾經未能做到的,通通彌補,再也不分離了。”
息夜害怕地眨眨眼,又眨眨眼,鏡子裡面的少年也在不停地眨眼,捏臉捏手,還是無法相信。
直到他掙扎著探手去觸碰鏡子,卻什麼也沒碰到時,男子方才收回眼底的激動,有些難以接受地盯視著他,
“忘的,真乾淨。這裡是,崑崙鏡造的,另一方世界。說真是真,說假也是假。這裡只是它,萬千世界中的,其中一個”。
男子吐了口呼吸,眼神空空地望向雙生的桃花樹,彈指讓它再度開放,“沒事,忘了,我們就重新,找回來,一切都找回來。”
息夜有些不適應男子的說話方式,雖然聽上去比最初的順暢許多,但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心心念念地只想著要找茶白。
於是再次嚷嚷,“我真不是希宴,阿茶說希宴已經被女媧族的接走了,我只是條小蛇。你是不是很久都沒出去了?放開我,我要去找阿茶。”
男子皺眉點了點息夜的額心,待他安靜下來,只餘眼睛能動時,才緩緩地將有些掙開的他重新攏回懷裡,如一個缺失溫度許久的人,渴求地將息夜完完全全地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