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要拿出陶淵明的詩句,吟出“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的佳句了。夜色籠罩四野,濃霧漸起,荒山野嶺中一片迷茫。然面月亮漸漸在天邊沉下去了,當黑夜隱去它遮掩一切的面紗之後中,令人期待的黎明便也就要出現了。啟明星總是閃爍著它耀眼的光輝,給人一種堅定的信心和飽滿的希望,魚肚白也就在天邊出現了,朝霞越染越紅,壓抑了一晚的太陽頂著重負努力上升,噴薄欲出。當第一縷朝陽終於刺破厚厚雲層,穿透重重濃霧,射到這片核桃林時,一騎黑馬至遠而近急馳而來。
那馬甚是神駿,由馬首至馬尾均如火炭一般烏黑油亮,四蹄縱開如天馬行空,一路馳來,在身後留下漫天煙塵。馬上坐著一個白衣少年,一身迎風飄舞的白衣在黑馬的映襯下更加潔白無瑕。但見他氣宇軒昂,英氣逼人,然而一臉的焦慮之色,也不知掛懷什麼事,竟兩腿凹陷,身形瘦削。他雙鞭疾舞,那馬箭一般衝過林中,蹄聲得得,擾得林中還在夢中安睡的鳥雀驚飛出巢。
他牽馬在林中轉了幾轉,不見有什麼異樣,突聽頭頂一聲尖利的鳥鳴聲,抬頭看時是一隻兀鷹在空中盤旋,心中陡地升起一股不祥之感。轉過一棵大樹,一眼便看見一男一女撲在一起的屍身,正自稍微有些寬心,突然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不遠處一個灰袍老者背插三劍直挺挺地撲倒於地,旁邊七八隻鋼鏢插在地上,陽光下依舊寒光閃閃。
灰袍老者正是被四個竹笠客偷襲殺死的皇甫琰。少年呆立了一會,似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突然狂叫一聲:“師父……”連跌帶爬撲到皇甫琰身上,淚水噴湧,雙唇抖動,卻再也喊不出聲來。原來,白衣少年正是皇甫琰生平收的唯一一個弟子皇甫雲。皇甫雲自小孤苦伶仃,父母雙亡,乞食街頭,被皇甫琰收為徒弟,連自己姓什麼也不知道,皇甫琰遂給他取名“皇甫雲”。
皇甫雲淚眼茫茫地看著師父,這個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至親之人,思潮如湧,身子劇烈顫動,伸手觸及師父冰冷的屍身,想起他朝夕相處的諄諄教導,音容笑貌猶歷歷在目,忍不住又悽然欲淚。突然垂首瞥見師父左手緊緊攥著一條金絲細繩,細繩上墜一塊鷹形金牌,甚覺奇怪,師父平時並不喜隨身攜帶小玩意之類的飾物,常教導他“玩物喪志”,那麼這塊鷹形金牌又是從哪裡來的?……他驀然驚覺,這金牌莫非就是兇手留下之物,腦中反覆搜尋,江湖上可有什麼“天鷹教”或“飛鷹幫”之類的教派,然而他畢竟江湖閱歷淺薄,平時師父也只教他勤奮習劍,對各門各派掌故極少提及,想了半天腦中也是一片空白,但心中卻漸漸有了頭緒,翻來覆去的只是:一個佩戴金鷹標誌的大惡人……
皇甫雲含淚在林中草草掩埋了師父,跪下拜了幾拜,毅然長身而起,棄馬向林外走去,瑟瑟林風在背後颳起漫天飛舞的落葉,一隻大鳥“撲”地一聲振翅沖霄而起,在天空中來回盤旋了幾圈,哀啼悲鳴了幾聲,消失在無邊無際的碧空白雲間。
第六章 君若念我在天涯 莫忘同吃豆腐時
顏必克從泰嶽酒家的一片火海中假扮作“花影劍”突然飛身竄出,又幾番躍高伏低,避過了眾憤洶洶的群豪的圍攻,終於引得群豪離開酒家紛紛下山而去。
此時他正坐在一匹驃肥健壯的馬上,那馬跑起來已經不算太慢,卻仍被他用一條甩得“啪啪”作響的鞭子抽得臀部一片紅腫,無辜的屁股幾欲被抽爛掉。顏必克任那馬撒開四蹄向前馳去,腦中一片混亂,翻來覆去只有三個字“臭小娘,臭小娘……”
走進一家酒店,三杯酒下肚,他已經開始懷疑起自己來。喃喃自語道:“小時侯從爹升遷太守之後,我就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爺,如今流浪江湖我也只能去打官府和富人家的秋風,我究竟有沒有什麼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