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不息的人群似乎都與他無關,也絲毫不能影響他。那一瞬間,木子初突然覺得連沐分外寂寥。因此,看到他轉身的剎那,她心一沉,直覺知道若是自己沒叫住他,可能什麼珍貴的東西就要失去了。
“你怎麼在這兒?”木子初昂頭問,緊接著便聞到一股煙味。她縮了縮鼻子,屏住呼吸,然後看見他指尖的香菸。
有生以來第一次,連沐在木子初面前像個做錯事被大人抓住的孩子,有些靦腆,有些負罪感。
木子初不甚苟同道:“你居然吸菸!”
連沐眼中閃過溫暖,無辜地眨了眨眼睛,道:“只吸了一口,我正要扔掉。”
木子初眼中淬起一小團怒火,奪過他手中的煙,然後另一隻手攤在兩人之間。連沐乖乖地將口袋裡的煙盒和打火機上繳,未有任何遲疑。
木子初“蹬蹬蹬”氣勢凌人地跑到垃圾桶旁,掐滅了煙,一股腦將它們都扔了進去。怒火讓她忘了他們一個星期前的爭吵,忘了他們三年來的距離,忘了他們近乎冷戰的局面,她只記得連沐答應過她會好好照顧身體。
她氣急地站在他身前,板起臉說:“你明知心臟那樣——”
連沐打斷了她,無奈道:“你也明知道我心臟那點小毛病早就好了,木木,不要把我當病人。”木子初依舊瞪著他,連沐只好讓步:“最後一次,我保證。”
暮色中連沐的臉蒙上了一層橘黃的光,神色顯得分外溫暖柔和。木子初一赧,再不敢橫眉怒目直視他。
連沐伸出手幫她理順有些凌亂的頭髮,輕輕地,慢慢地,像在摩挲著一件無價的珍寶。
木子初有些不好意思,想躲又沒躲,幸而周圍沒人注意這個角落。這時聽到連沐近似呢喃地問了一句:“木木,這三年你過得還好嗎?”——這句他早該問而沒問的話。
木子初的眼睛驀地一紅,重重地點頭:“很好!”
她沒說大四他走的第一年,她像突然失去了主心骨,茫然無措;她沒說她做實驗頻頻失手,然後近乎自懲地拒絕了導師的挽留;她沒說她實習時遞了很多份簡歷,卻始終因面試狀態不佳而被拒,最後才得林躍幫助進了如今這間雜誌社;她沒說初進雜誌社時她對如何做個文字編輯一竅不通,只能笨拙地從頭學起;她沒說畢業聚會的第二天清晨,當她發現自己全身赤|裸地醒來,當她看見身上突兀的吻|痕時,那一瞬的絕望與恐懼;她沒說其實發生那件事前她已買好了飛倫敦的機票,最後它化為幻夢……
她,什麼都沒說。但他這一句,卻好像讓她滿心的委屈都得到撫慰,化成眼中滾滾的熱淚。
“生日快樂!”連沐道。
“嗯,你也是!”木子初揚起頭,淚光盈盈地笑看著他。九月一日,本來就是他們共同的生日。直到這一刻,他兩人才真正坦然如過去般面對彼此,沒有拘束,沒有試探,也沒有傷害。
木子初眨了眨眼睛,眼眸清亮地睨著他,說道:“連沐,我和言維不是你想的那般。”
不是解釋,只是陳述一個事實。哪怕再不能與他攜手走下去,她還是希望他知道並沒有別人。
連沐一怔,神色微動。
木子初目若琉璃地看著他,誠懇地,沒有半分虛與委蛇,眉宇間還洋溢著淺淡的溫柔。她說:“木子初喜歡連沐。”頓了一頓,她補充,“很喜歡。”
連沐的眼眸像被人投進石子的湖,一層層泛起漣漪。但緊隨而來的卻是一種讓人窒息的惶恐,有什麼東西就像手心的沙,無論張開手還是握緊拳,都無法阻止它的離逝。
木子初偏頭一笑,目光炯炯地望著他,但連沐卻無法迎視她的眼睛。那裡邊清澈明亮,什麼東西都沒有,也什麼東西都照得出來。
“我們雖然從小一起長大,但都不知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