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即怒於潑皮無恥,又驚於看客冷漠。“靈劍”聽得太子一聲低叱,急飛步衝入人群,指南打北,呼呼幾拳便將那幾個漢子打得哭爹喊娘,四散奔逃。關龍江見那女子衣衫襤褸,心下一動,低聲道:“這女子似是逃荒的,不如請進來問問!”這時候夜色漸起,那女子和老婦給蔣長亭請入房內,猶是心魂未定,戰兢兢地也不知道個謝。關龍江細細一問,才知這女子的丈夫本是漕幫的,丈夫死後衣食無著,便要帶著婆婆投奔鄉下親戚,卻不想投宿這客棧之時偏遇上了幾個無賴。
“原來你家裡是漕幫的!”太子聽得說起漕幫,立時雙目一亮,“聽說這江南運河一帶是'水上一個漕,陸上一個教',漕幫和黃陽教分庭抗禮,可有此事?”女子抬起灰黑的臉孔,輕聲道:“我那漢子活著時只是個苦力,幫裡的事也知不了許多。這地界確是漕幫和黃陽教互不買帳。以前官府幫著漕幫,黃陽教就佔著上風,後來黃陽教的教主不知怎地跟詹中堂搭上了,漕幫就漸漸軟了下來,”她說著哼哼冷笑,“說來說去,都是官府在玩鬥蟋蟀。”太子聽她言語中有一股奇氣,心下稱奇。藉著屋內閃爍的燈光,卻見這女子臉上的淚水在腮邊衝出幾道白色的淚痕,顯見她膚色並不如何黝黑。他自懷中摸出一方手帕遞過去,笑道:“擦了淚吧,你說話倒很有意思!”藉著燈光細瞧,那挺直的瓊鼻,緊泯的雙唇,隱隱現出幾分嬌弱女子少見的剛強來。那女子給他瞧得臉上微微一紅,捏著帕子低下了頭去,轉眸低顧的一瞬,眉眼間便顯出幾縷江南碧玉的娟秀來。
這時靈、厲、剛、柔四劍都在屋內隨侍,“厲劍”孫長應便將茶給眾人捧了上來。太子覺得出門在外,身周又有外人,不能規矩太大,揮手道:“大家都坐,喝些茶水吧!”他言語中總是脫不盡的一股天皇貴胄的威嚴之氣,一句客套話也說得皇命一般。崑崙四劍不敢“違命”,急端起茶水來飲。關龍江眼見眾人太露行跡,忙笑道:“我家公子就是這個脾氣,讀書人麼,總想著要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太子呵呵了兩聲,道:“漕運的兄弟們日子過得怎樣?我們一路上聽的話可是怨聲載道呀!”那女子閃著清澈靈動的眸子望著他,哂道:“哪有什麼好日子過,漕夫們拚了性命,賺的水腳錢養家餬口也難!沒聽那歌裡唱的麼,運河水,萬里長,千船萬船運皇糧,漕米堆滿艙,漕夫餓斷腸,姑娘不嫁搖船郎……”說著又忍不住嗤的一笑,“怎麼聽您這位公子爺的口氣,倒似是微服私訪的官爺問案?”她那笑聲還未落,“靈劍”卻低喝一聲:“長應,這茶水你怎地不飲?”孫長應面色一變,乾笑道:“我這會兒可是半點也不渴!”“靈劍”雙眉一緊:“那你又何必變顏變色,這幾日我總瞧著你心神不定的!”一語未落,先飲了茶水的“剛劍”陳長風卻低吼了一聲,疾向孫長應撲去,口中喝道:“茶裡放的是千秋閣的'軟脈飲',必是你做的手腳!”啪的一聲,孫長應已經揮掌和陳長風對了一掌。陳長風在這六人之中年紀最長,本來內力最深,這會卻吃不住這一掌,身子一軟倒地。“柔劍”餘長林也悶哼了一聲:“想不到長應竟降了千秋閣!”捧著肚子滾倒在地。
屋內眾人都吃了一驚。尚未飲茶的“靈劍”蔣長亭身子一幌,擋在了太子身前,喝道:“姓孫的,你這可是欺師滅祖的大罪,從今而後,黑白兩道可都再沒有你的容身之地!”孫長應嘿嘿冷笑:“但能替詹中堂辦成了這一件大事,那就是揭了天的大功,老子還怕什麼欺師滅祖!”霍地抽出長劍,疾向蔣長亭刺去。
變故突起,屋內全是兵刃交擊之聲,太子先是一呆,隨即臉上湧出一團怒色。這屋子雖然寬敞,但這二人劍氣縱橫,卻也驚得那女子和老婦渾身發抖,不住地往屋角退去。
關龍江更是氣得面色發白,卻終於按住氣,沉聲道:“長應,人孰無過,若是你此時放下屠刀,仍是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