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裕上下張羅,楊飛反而成了閒人,成天呆坐房中,心中愈發矛盾:“南宮燕剛剛過世不過半月,自己便與別的女子成親,用狼心狗肺,忘情負義八個大字亦不足為過,可是王可卿情深,王承裕義重,自己又怎能辜負?”
王府乃兗州大族,王恕雖然不欲聲張,那些賓客卻已聞風而至,到成親那日,賀禮已然堆積如山。
可當賓客盈門,萬事俱備之際,內府傳來訊息——新郎不辭而別,只留下一封信。
王可卿用顫抖的雙手展信一瞧: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卿兒,對不起!
兩行情淚無力的滑下,王可卿頓時軟倒在地。
“小燕子!”楊飛站在微山湖畔,仰天長嘯。
湖水茫茫,碧波盪漾,楊飛不動如松,峙立如山,在湖畔足足站了一日一夜,此時此刻,他好似已與天地融為一體,一呼一吸間,丹田內氣圓轉自如的在奇經八脈流動,而後竟自周身毛孔散於天地之間。
剎那間,楊飛幡然醒悟:武林高手所謂的內力其實是廣佈天地的一種能量,其中修煉過程不過是將其積聚體內,只要能操控自如,體內體外又有何區別?
最後,他體內已感不到一絲一毫的真氣,連全身經脈俱也消失不見,似乎又變成一個功夫全失的普通人,可是當他輕輕劈出一掌,異變陡生,平靜的湖面轟聲巨響,激起千層巨浪。
此非紫氣神功抑或天香密訣,而是他自創的一種武功,其中之玄妙,恐怕當今世上,明者寥寥。
楊飛武功大進,卻殊無欣喜之意,此刻對他而言,作一名普通人遠較武林高手來得稱心如意。
他靈臺清明,意念遠控,數里之內所有動靜,無不盡知,在數百尺深的湖底,終於尋得南宮燕冰涼的屍體。
楊飛既未覓舟,也未潛水,只是直直向湖心踏去。
湖中忽然發生奇景,在他面前,湖水憑空分開,出現一條數尺寬的甬道,筆直通向南宮燕藏屍之處。
當他抱出亡妻屍體,出現在湖畔,湖中那條甬道方才合攏,最後,亦未見他有何動作,憑空消失於無形。
一切如此奇妙,事後連他自己也難以置信。
曾有百姓睹此奇景,還道是湖神現世,慌忙跪伏膜拜,後來還湊錢附近建了座湖神廟,據說祈願頗為靈驗,香火亦極鼎盛,此乃後話,按過不提。
南宮燕屍首在湖水浸泡多日,顯得有些浮腫,臉色平靜,兀自掛著一絲甜笑,楊飛伸手輕撫,淚水不受控制的狂瀉而下。
在南宮燕原來的衣冠冢旁,又多了一座新墳,所有土石皆乃楊飛用雙手所築,墓碑是楊飛掌削而成,上面的字亦是楊飛親手所刻,字跡雖然潦草,卻包含他的無限情意。
等一切完工之後,楊飛不眠不食,不休不戚,呆坐墓前,任由風吹雨淋。
數日之後,王可卿同王承裕前來拜祭,見他這副模樣,滿腔怨恨頓時化為烏有,黯然淚下,悄悄離去。
連王承裕也感動之極,不再怪責,說了幾句節哀順便,莫要太過悲傷的話,又命家丁送來食水衣物,還在旁邊建了座草廬。
如此又過了數日,楊飛禁食已久,身體消瘦,神智卻愈發清醒。
是日,草廬來了一個特殊的訪客,是南宮燕的長兄南宮博。
原來自楊飛夫婦失蹤之後,南宮世家四處尋查,終於找到被鍾敏三人擊傷、生命垂危的李老伯,後又尋及楊飛當日與鍾敏激戰之處,由此蛛絲馬跡,方才尋到兗州。
楊飛陡見大舅子,不禁伏首痛哭起來,斷斷續續的將當日情形一一道出。
南宮博雖然也是一般的傷心,卻也不希望妹夫自此消沉,多番勸慰。
“人生悲歡離合,在所難免。”南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