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奧就順理成章地禮貌拒絕了她的提議,而且還讓莎倫知道自己心懷感激。
可有的時侯,莎倫的提議不那麼容易拒絕。莎倫有個有錢的朋友要在中央公園辦個生日派對,好好慶祝一下,並說她可以帶著德奧一起去。
“這次派對肯定很熱鬧,”莎倫有些興奮地說,“你應該去,好好放鬆一下。”
德奧飛快地思考了一下,說他不能去,他沒有禮服、蝴蝶結或任何可以在正式場合穿的外套。
可是莎倫說這沒問題。聖託瑪斯教堂為窮人募集了很多舊衣服,其中有許多還都很新,因為那個社群的人一般都比較富裕。莎倫還說她自己剛開始就是在那裡領的衣服。她帶著德奧到了教堂的地下室,興高采烈地在一堆塑膠袋裡翻騰了半天,不停地拿起一件件衣服比量著德奧。
這個女人完全不知疲憊。
德奧想告訴她,不用為自己做這麼多的事情,可他不願傷莎倫的心。他感到自己裹在一層黏稠的疲憊感中,甚至已經沒有多餘的力量去拒絕她的幫助。要想讓莎倫停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不要見她。德奧不是沒有試過,可每次他需要幫助時,最後還是會去找莎倫幫忙。這讓德奧覺得自己像是個被寵壞了的孩子,於是他只好順著莎倫做她想做的。
後來,當他倆坐在一起,而莎倫又說起有可能找到住處時,德奧就會任憑自己的思緒放空,或是走神想點別的。最後,莎倫會用法語問:“你懂了嗎?”甚至有時候莎倫得重複問上好幾遍,德奧才會如夢初醒般地用法語回答:“什麼?”
莎倫有些著急,甚至在給德奧尋找住處碰壁的時候也會有些洩氣。可是德奧現在明白了,莎倫是不會放棄的。
德奧認真地想:“莎倫比我更想為我找到住處。”
但這怎麼可能呢?
夏天到了。一天德奧同莎倫出門散步,莎倫突然告訴德奧她有一個教會的朋友叫朱格烏,來自奈及利亞,他倆情同兄妹。朱格烏曾在紐約經歷了一番苦難,而現在,他在北卡羅萊納州立大學當數學教授。
德奧一面說也許莎倫可以幫他給朱格烏打個電話,一面心想反正不管他說不說莎倫自己都會打。和往常一樣,這個電話的結果就是要在炎炎夏日穿過紐約市,去找一個名叫詹姆斯·奧馬利的律師。顯然,朱格烏告訴莎倫要先帶德奧找個律師。
德奧並不覺得自己需要一個律師,他又沒犯法,但他琢磨這可能與自己的移民身份有關。
詹姆斯的律師辦公室很漂亮,他個子不高,穿著體面,坐在一張大辦公桌後。德奧能聽懂莎倫正在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律師,他零零星星地聽到了“蒲隆地”、“盧安達”和“醫學學生”這些詞。然後莎倫告訴德奧,律師想看看他的護照,德奧一直把護照帶在身上。
“你是怎麼弄到商業簽證的?”莎倫翻譯了律師的問題。
德奧就把經過告訴了詹姆斯。在這個過程中,詹姆斯一直皺著眉頭看著德奧的簽證,看了足足有一兩分鐘。然後他笑著抬起頭,和莎倫說了幾句,莎倫聽了也笑了。她翻譯給德奧聽:“詹姆斯說,如果你答應當他的私人醫生,他很願意為你處理這件事。”
這個回答讓德奧喜出望外。詹姆斯的意思是說他可以回學校接著學醫了嗎?他興奮地想,說不定他真的需要一個能夠幫助自己的律師。
朱格烏還給了莎倫一些別的建議,但與以前別人說過的都大同小異,有些甚至讓人覺得心灰意冷。一次,莎倫告訴德奧,沃爾夫夫婦,也就是南希和查理,邀請德奧到他們家吃頓飯。他們都是朱格烏的老朋友,而且也認識莎倫。莎倫說,南希是個藝術家,查理是個社會學家,他們人很好,住在位於紐約市中心的SOHO公寓,德奧需要坐地鐵過去。莎倫還把地址寫下來拿給德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