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和弟弟都死了,寡母撐不起一個戲班,她還有個舅舅,戲班原本就該是她舅舅的,怎麼能姓金了?”
李七道:“唉,此事說起來可嘆,李太公實在是個大善人,可他李家不知怎麼的,子息不旺。李大少爺娶了數房妻妾,始終只有一個女兒,一二十年前,死了。後來過繼了一個孩子,只為了接那些買賣生意,始終不是親生,也看不上這個戲班,所以就歸了外孫小姐的夫君。”
王硯微微頷首:“那位死掉的小姐,就是這出戏裡的玉蝶吧。你為什麼說她死得蹊蹺?”
李七道:“稟大人,分家之後,大少爺就住在李家老宅隔壁,因此他家的事小人再清楚不過。死去的孫小姐名叫璃娘,打小養在深閨中,和那些高門大戶家的小姐一樣,門風再嚴謹不過。”
璃娘自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偶爾過來姑母這邊走動之外,幾乎從未見過外人。
可就在某一天,璃娘突然死了,衣衫齊整,死在床上,面容安詳,好像睡著了一樣。
家裡人不明白她的死因,偷偷請來一個神婆問訊,神婆說,璃娘小姐是被精怪吸走了魂魄。
王硯輕叩桌案:“荒唐,荒唐,無故暴斃,怎麼不報官?”
李七垂首道:“……小的本不該說這種話,當年,私下裡,小的曾聽到一種說法……之所以沒報官,是因為驗看了璃娘小姐的屍體,發現她已有數月的身孕……”
王硯猛一拍座椅的扶手:“這分明是姦殺,更要報官,無知草民,為了區區臉面,放脫了一個兇犯逍遙法外近二十年!”
李七道:“但璃娘小姐委實沒有與男子接觸的機會,即便她到本宅來,亦是走小門進內院,閒雜人等根本無法靠近。神婆說,小姐定然是被精怪給迷了,於是就秘密辦了後事,連……連屍首也是燒成了灰,再下了葬……”
王硯皺眉不語,片刻道:“後來呢?”
李七道:“後來……後來此事就不再提,這事本該早就過去了,沒想到班主找人寫戲,夫人竟然讓人照著這個寫戲。戲寫完後,班主很不高興,讓我們不要排了,又著人重寫。”
王硯挑眉:“是你們班主不高興?”
李七說,是,這個戲寫完時,金班主有事不在京城,金夫人都命他們先排著了,結果再一日班主回來,見到了戲,十分不高興,說萬萬不行,又找人重寫,所以他們手裡才有兩個本子。
“小的是看來第一個本子,猛然想起了這件蹊蹺之事,班主又忽然的遇害,小的覺得實在蹊蹺。來蘭大人府上唱戲時,小五認得了王大人,小的斗膽,故意讓他們把兩個本子混淆唱,好請大人留意。請大人恕罪。”
蘭珏只管喝茶聽著,王硯道:“是了,你這麼一承認我也想到了,你們固然不記得詞,也不該把新舊兩本戲在扇子面上糊錯了,這麼一番做作,反倒露出了馬腳。”
李七叩首:“大人英明銳利!明察秋毫!”
王硯展開扇子,呵呵笑道:“罷了罷了,本部院最不愛聽這些阿諛之詞。你覺得多年前李小姐之死與今日金班主遇害大有關聯,是因張屏寫的戲本而起,但並無實際證據,此事需詳細查證。但你儘可放心,若有冤屈,定能大白。李家有你這樣一位家僕,亦算得一義奴了。”
李七又連連頓首。
他與另兩人離開之前,王硯又喚住李七,像隨口似的問道:“對了,李小姐身亡時,金李氏與金禮發成親了沒?”
李七道:“剛成親不久,夫人當時身懷有孕,在孃家養胎,璃娘小姐經常過來陪她說話,據說……”
李七的神色閃爍了一下。
王硯道:“據說怎樣?”
李七猶豫道:“這是無關的閒話了,據說我們班主老爺,當年想娶的,本是璃娘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