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本人”長得這麼瘦削。
他剛剛伸出手去要摸一摸那銅像,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呼喊:“你找誰?”
回頭一瞅,也是一個老頭兒,粗胖粗胖的,一看就是那種愛管閒事並一管到底的北京大爺,他趕緊說:“蕾主任在嗎?”
“她忙著呢,你有什麼事?”看樣子老頭兒是管傳達室的,並很以自己的差事為榮,說話牛烘烘的口吻。
“嗯……”馬海偉眨巴了兩下眼睛,“我找她的事兒,跟你說了也沒用,我還是直接找她說吧。”
老頭兒聽他一口河南墜子腔,又二二乎乎的模樣,搞不清他到底要幹什麼,加倍了小心道:“別價,主任不是誰想見就見的,先得過我這一關,把話說清楚你到底有什麼事兒?”
“你看看你看看,說的叫個啥話,還得過你這一關,你當你是個誰!奈何橋收費員啊?”馬海偉一著急,話就橫著出來了。
老頭兒一把年紀,最怕別人說跟入土相關的話,今天卻被馬海偉直接打發到“那邊兒”去了,不禁大怒,上去一把薅住他的脖領子道:“小子,你怎麼說話呢?”
本來安靜之極的研究所,被這倆人的吵鬧聲震醒了一般騷動起來,許多房間的門都開啟了,工作人員都探頭探腦地往這邊看,兩個保安過來推搡了馬海偉兩下。馬海偉的大噪門叫嚷得更厲害了,亂了三四分鐘,有人喊了一句“主任來了”,這鍋沸水像被蓋上蓋子一樣,瞬時又寂靜下來。
馬海偉抬起頭向二樓望去,只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孩正款款地走下臺階,每一步都十分沉穩,她的容貌並不十分美麗,圓圓的臉蛋、齊耳的短髮顯得很乾練,這樣的女子本來應該十分強勢,但她的目光卻那樣溫柔和安詳,令所有的人都為自己的嘈雜而害臊起來。
“怎麼了?”她問。
馬海偉深深為她的氣質所懾服,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傳達室老頭兒搶著辯白道:“主任你看,他來找你,我問他什麼事,他張口就罵人。”聲音可是低了很多。
“你找我?”蕾蓉望著馬海偉說,“有什麼事?”
“是,蕾主任,確實是找你,想請你幫我鑑定個東西。”馬海偉把手裡那個藍色的粗布包裹往上拎了拎。
這一下,所有圍觀的人——連同那個傳達室老頭兒在內,臉色都變得異常難看。要知道這裡是法醫鑑定中心,請這裡做鑑定的,一般來說只有三種情況:活人的傷口,死人的屍體,或者是死人屍體的一部分……看馬海偉手裡那個包裹的形狀,就是個笨蛋也懷疑到裡面裹著一顆人頭了。
蕾蓉倒是很平靜,指著包裹問道:“鑑定什麼東西啊?”
馬海偉說:“能找個單獨的辦公室給您詳細說嗎?”
蕾蓉點了點頭道:“你跟我來吧!”說完向二樓走去。
在二樓的會客間,兩個人坐定。馬海偉首先簡要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然後好像欠了很久的賬必須要還似的,呵呵笑了兩聲道:“蕾主任,剛才我在樓下……不好意思啊!”
“我們這裡要求嚴,規矩多,你初來乍到,不知者不罪嘛。”蕾蓉淡淡一笑,指著包裹說,“開啟看看吧。”
馬海偉小心翼翼地把包裹放到桌子上,解開上面的扣兒,不知道是不是系得太緊了,解了半天都沒有解開,蕾蓉卻只是靜靜地坐著,並不施以援手。馬海偉定了一會兒神,擦乾淨額頭上的汗水,慢慢地解,總算解開了,包裹皮像裹著粽子的蘆葦葉一般翻卷開來,露出了裡面的器物——
那是一個灰黑色的瓦盆。
瓦盆再普通不過,種花種草皆可,盆口很大,盆底較小,盆身坑窪不平,而且佈滿了裂紋,如果仔細看,就能發現瓦盆還算乾淨,無論表面還是裡面,都既沒有積土也沒有樹枝,從來不曾使用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