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希臘時代,吻一下一個名妓,收費五十個金幣,過一夜收費二百個金幣。而在中世紀的義大利,妓女賣淫一次的收入,等於高階女僕(當時收入最高的女人)十年的工資。即使在妓女大增的19世紀的歐洲,妓女賣淫一次也等於工廠的紡織女工幹五年。除了直接的收入,風塵女子相對奢侈的生活,對不少底層女子也是一種誘惑。
1992年夏,我在廣東惠州地區採訪,在一個新興的汽車小鎮聽說了一個來自四川的十八歲打工妹的故事。她原是流水線的一個裝配工,後放棄車間而投身風塵,僅半年就賺了她十八年打工才能達到的收入總合。她很快洗去風塵,回老家自開工廠去了。據說,她在老家辦廠一年後,曾經“風塵”的經歷被人揭破,在新交男友和當地的地痞流氓裡應外合下,被綁票勒索並最終落得家破人亡。
在對待風塵女子的姿態上,人性中諸多的善與惡展現得特別集中、全面和赤裸。即使她們早已遠離了“風塵”,仍很難得到人們的理解和善待。在日本電影《望鄉》中,從良回到故鄉的阿崎婆仍受到鄉親乃至家人的歧視,又被迫有家難回地漂泊南洋。影片最後,年老的阿崎婆的悽苦悲鳴真是撕心裂肺。人們歧視甚至仇視妓女是一種很普遍的社會現象,道德家覺得她們是社會的渣滓和毒瘤,更多的人把她們視為不勞而獲的寄生蟲。不論是現實中還是電影裡,經常會有一些變態的殺手以殺風塵女子為樂。她們得到再多的財富,也難逃“被侮辱與被損害”的命運。因此,妓女不僅是身體上的高危職業,也是生命安全上的高危職業。
“色即是空”、“錢財終歸是過眼煙雲”在風塵女子身上體現得特別鮮明,正像法國影片《妓女網》裡的一個妓女的悲愴叫喊:“我擁有所有的男人,卻沒一個人愛我。我曾經很有錢,但最終一無所有!”
拿刀還是拿別的
當時,從良妓女阿部定在吉田餐館做女傭,因不堪女主人的挑剔指責,抄起菜刀要給老闆娘點顏色看看。正劍拔弩張之際,風流倜儻的老闆吉藏手執梅花進得門來,他一把抓住阿部定持刀的手,看著那張雖憤怒仍不失嬌豔的臉,一語雙關地說:“這麼漂亮的手不能拿刀,而應拿別的東西……”
拿什麼別的東西呢?看到後來自然明白。
這是大島渚的著名影片《感官王國》,大島渚不愧是大師級導演,他讓男女主角初見時便說了這句頗富韻味的話,也為整部影片奠定了探索Xing愛與暴力的既平和又殘酷的敘事格調。跟下來的故事,就越來越令人匪夷所思,吉藏和阿部定這對主僕男女幾乎是沒日沒夜地尋歡作樂,正如吉藏在一次從廁所回來後所說:“我的傢伙只有在小便時才能得到片刻的休息。”笑話歸笑話,愛還是做的好,剛剛說完,兩人又在走廊裡顛鸞倒鳳地幹起來。就這樣,這對Xing愛至上的人,變換各種花樣盡享本能的男歡女愛。直到吉藏在瘋狂的Zuo愛中被阿部定用腰帶勒死,沉迷在性中的阿部定即使死也不願與心愛的寶貝分開,她用利刃割下吉藏的棒棒,並蘸著血寫下“阿部定和吉藏永遠不分離”。
這樣癲狂的故事哪個國家都可能有,但把它拍成電影的卻只有日本(而且,這個根據1936年發生的真實故事而改編的影片拍攝了不只一次,田中登曾在此前拍過《實錄阿部定》)。表現這樣的故事,不可避免地要有大量Se情的場面,但《感官王國》絕對不是一部簡單的Se情片,它透過人物對Se情的追求,表現了人在無邊的性慾面前的沉湎與無奈。阿部定的無意“殺人”和吉藏的無意被殺,都像是有理想的人的一種奉獻,凸現的是人內心深處的極端狀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