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資。那時人民幣最大的面額是五元的,我們取了一大袋錢。媽媽有風溼性關節炎,就買了兩瓶“馮了丁”藥酒。她把錢和藥酒全裝在一個旅行袋裡,讓我提著。我雖然已經十二三歲了,但提著這袋子還是覺得很重。我們繼續逛街,走了很久,在東安市場,我不小心,手一滑,只聽“哐啷”一聲,袋子裡的酒瓶子被摔破了,酒灑在袋子裡面。我媽急忙找水龍頭,把袋子裡的錢放在水龍頭下衝。引來很多路人圍觀,弄得很狼狽。回家以後,我媽把椅子、凳子和桌子搬到院子裡,把溼的錢一張一張攤開,在太陽底下曬。藥酒的藥性太厲害,把錢都給浸壞變成血紅色了,我們都擔心這錢怕不能再用了。後來我媽把錢拿去銀行問,銀行居然同意給我們換了。
⒋ 1958年太保街小學(4)
我媽喜歡吃羊肉,就想辦法給我們做白水羊頭,是蒙古人的做法,很香。
北京的市場上,那時候才剛開始有苦瓜賣。北京人還不會吃苦瓜,買苦瓜盡挑黃的、熟的。買菜要排隊,我爸排在最後,輪到他的時候,賣剩的都是綠色的苦瓜了。廣東人吃苦瓜是吃嫩的、綠的。我爸高興地買了一大堆回來。
我爸在家裡養了三隻來杭雞,白羽紅冠很漂亮。有一天,我從商店裡看到有氣槍賣,便磨我爸要買氣槍,我爸果真給了我三十塊錢,我買了一把。僑委大院有很多樹,我的射擊技術不錯,每天打麻雀都能打到兩三隻,我爸便把麻雀撕了餵雞。結果,雞下的蛋特大,幾乎都是雙黃的,我們拿稱一稱,足足有二兩一個。
有一次,我爸帶我們哥兒仨去十三陵玩。那一天,我打了###只麻雀,回家後我爸用麻雀煮了一鍋湯,好吃極了。
我們家還養了一隻小白兔。它長大以後,有一天晚上,我爸和我媽說要把它殺了吃兔肉。他們遞給我一把錘子,看我敢不敢去殺。他們和我弟弟都在院子裡等著。我拿著錘子進屋,蹲在白兔的旁邊,看著它的紅眼睛……蹲了好一會兒,我才鼓足勇氣,舉起錘子往它的頭上砸去。白兔一點兒都沒有掙扎就死了,我的心跳得撲騰撲騰的……我媽做的紅燒兔肉很好吃。
我爸媽還帶我們去北京和平飯店餐廳去吃過幾次。那裡可以用高價吃到炒麵。一盤五元,油多多的,還有肉,我們好久沒有吃得這麼飽了。我媽說,這是政府為了回籠貨幣而開設的餐廳。這餐廳的門開在金魚衚衕街邊,門口常有人排隊。餐廳裡的空間好像比現在的麥當勞快餐店裡還擠。有一次,我們和兩個老外坐在一起。那是我第一次近距離見到老外,他們不僅鼻子高,胳膊上的汗毛也長得好長。
我的親奶奶和叔叔在新加坡知道了國內“三年自然災害”的情況,主動給我們寄來一大罐豬油和一鐵盒餅乾。那鐵盒蓋上還印著一幅裸女像。同時,他們還寄來一套最大光圈的日本PETRI牌135高階相機和小閃光燈及一口袋閃光燈泡(那年頭,萬次閃光燈還沒發明出來呢)。我爸自從1940年回國參加抗日戰爭以後,由於外國的封鎖,他就沒能再與海外的親人見面,只能靠書信往來。每年我們家都要去照相館拍一張全家福,寄到新加坡和馬來西亞。我們家也常能收到海外親人寄來的照片。1958年以前,我爸常帶全家去逛公園,並且用從公家借來的相機給我們照相。1958年以後,我們家已經好久沒有拍全家福了。自從有了自家的照相機,我們又常去逛公園了。我也是從那時候開始,跟我爸學會了照相。懂得在什麼樣的光線下,調多大的光圈和速度……沒想到,我後來把照相當成了職業。
體育老師讓我考芭蕾舞校
我的體育老師叫張羽,是練健美的,他個子不高,胸肌發達。那時他也很年輕,也就18歲左右。張羽老師見我每天早上做廣播體操,都做得很認真,可能是看在了眼裡。有一天下課,他問我願不願跟他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