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孃曾說過,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無論是意外還是順其自然,死了便就死了,活著的人無論做什麼死了的人也活不回來。所以,不論發生什麼,活著的人應當要一直勇敢的活下去,也無論有多艱難。她說我既叫她一聲乾孃,那她便是我娘,父母需要為孩子做什麼?是看著他們披荊斬棘尋找出路卻不出手幫忙,只護著他們遠航,但是,一旦他們遇到危險的事,父母便會義無反顧挺身而出,不惜生命。所以我想,當時她一定是想用生命拖延時間,讓孫潛和尤洛逃走,卻沒想到會突然著火……”
殷傲遺靜靜的聽著,心一陣陣發疼,哀傷感同身受,萬般言語,只能啞聲喚一句,“清洄…”
尤清洄忽然笑了,眼角溢位透明的淚水,“從前,我還能對自己說,我是罪有應得。可現在看到你們這樣,我突然覺得,為自己很不值,為我的孩子很不值。”
淚水如同方才疏通了的泉眼,泉水噴薄而出,如何都不能止住。
尤清洄失聲痛哭。
他並非溫和無害,他有他的驕傲,他有他的執念,他有他不顧一切想要追尋的東西。
他的心碎了,便是碎了,粘了補了捧在手心,也還是碎了。
腿上一陣刺痛,尤清洄身體一歪,扶緊窗欄。
殷傲遺心慌意亂,急急跳下床,跑過去扶住尤清洄,“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尤清洄甩開他的手,不鹹不淡道:“沒什麼,腿疼。”
為何會腿疼?定是那時在牢裡落下的毛病,殷傲遺心臟又是一陣疼。
尤清洄漸漸止了哭,卻是鼻尖泛紅,雙眸水潤明澤,眼角帶紅,暗含無限委屈的模樣,看得殷傲遺很是心疼。想要將人狠狠攬入懷中,又因尤清洄方才的拒絕不敢造次,只能狠狠攥緊拳頭,用疼痛提醒他自己的卑劣。
尤清洄漸漸平復情緒,看了眼顯得有些無措的殷傲遺,“我也有幾個問題問你。”
“你問。”清洄主動向他詢問,殷傲遺又緊張又有幾分期待。
“軒岐茸是為楚雲要的?”
平淡的聲音聽不出喜怒,話中的內容卻讓殷傲遺繃緊了身體,又緩緩的放鬆,垂下目光,“嗯。他因為年紀小便開始…接客,身體不好,所以我……”
尤清洄沒做表示,接著問道:“你既從那時便懷疑我,為何要到一年多後才來抓我?”
殷傲遺眼裡閃過一絲窘迫,低聲道:“閉關修煉。”
“但是,”喉結滾動了一下,殷傲遺抬起頭深深的望著尤清洄,“其實是為了逃避事實。”
“你倒是誠實。”尤清洄不無諷刺道。
顧松知覓食回來,見到屋內的兩人,不免有些驚訝。
雖二人沒有肢體接觸,但顧松知能察覺氣氛的不對,尤其是尤清洄的眼圈還紅著。
顧松知皺眉,卻是對殷傲遺道:“你又如何惹清洄不快了?”
尤清洄撇過頭,“沒什麼。”
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幾圈,顧松知對殷傲遺道:“跟我出來一下。”
因為要便於隱匿行跡,殷顧二人的衣服都換成了黑色。
遠遠望去,層層堆砌的白中綴著兩點黑。
殷顧二人立在兩座墳前,誰也不說話。
殷傲遺在等顧松知先開口,畢竟是他把人叫出來的。
而顧松知不是不想開口,只是此時他正在拼命的抵制著不斷上湧的眩暈感。
顧松知斂下眼,“若有一天我放棄了,照顧好他。”
殷傲遺正盯著墳墓陷入回憶,聞言,將視線轉移了一點,“你不像是會放手的人。”
顧松知鬆了口氣,暗自慶幸總算又熬過了一關,開口道:“總有些不可抗力的因素。”嘴裡的熱氣在冰天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