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但這兩天接連失眠,就連現在手夾著煙,看著一樓在院內巡邏的手下,竟然會望著那座碩大的噴水池發呆。
那座“最具威尼斯風情”的“許願池”,是李晶晶的傑作。作為一個從緬甸山溝溝裡出來的農村妹,她喜歡的全是歐洲華麗的建築裝飾風格。院前院後,除了高科技之外大手筆的華麗之作,全是她的選擇。而她,是季雨之前唯一一個能跟大哥住進主臥的人。夏舉猛吸了一口,在迷離的煙霧中,放膽的望向盡頭的那扇門。而季雨,是唯一一個給大哥生下了孩子的人……
他眯起了眼,掐掉菸頭,甩手扔在地上,看著院內那已經停止噴射的水池。因為考慮到晚上噴水的聲音會影響小念的休息,他命人8點以後就關了自動噴水。巡視近中遠的安全戒備,院內還有角塔上持槍巡邏的弟兄們,成隊的組織有序,半夜裡依然個個精神飽滿,維持著高警惕性。很好,很強大。這就是他的手下,他親手帶出來的兵。只不過,就連他這個總司令,要聽的也是大哥的話。而他,心甘情願。不過性情一向極淡的夏冰從那時到現在也不見得有多在乎,他倒是願意輔助夏舉,讓大哥去掌握局面與人談判,他成為做實事的二把手也不錯。
因為對一個“病人”來說,被需要的感覺的是多麼的重要。而那種奮戰在一線的感覺,反而是他樂在其中的。因為朋友少、曾經的一個愛人已遠去、亦沒有知已,從小沒有母親,父親獨寵大哥,弟弟又太小,長期以來的孤獨,用“工作”來彌補。而大哥雖然有時陰晴難定,但是對他私心很少,帶他做事,見世識面。夏冰什麼朋友也沒有,反倒是很重視親情,也就是哥跟弟。但他有時也搞不懂大哥,似乎都沒有什麼東西是大哥能在乎的。對兩個弟弟器重有加,但私下裡也是淡淡的。女人多得如過江之鯽,好一點的李晶晶又……也許大哥擔負的責任大得多了,能讓他在意的是父親遺願裡交代的照顧好伊拉跟所有的弟兄們吧。
小時候父親訓練他們兄弟二人時(夏磊與他們年歲相差較大,當時還未出生),雖然他的天資也聰慧,但奈何得了哮喘,父親漸漸把家中龐大的事業及最大的權力轉移給了夏舉。大哥脖子深處掛著的那塊玉,是跟著父親跑遍中國最寶貝的吉祥象徵,最後也沒有給他而給了大哥。醫學雖然發達,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能真正根治哮喘的辦法。雖然不能根治,但完全可以控制。就算可以控制,父親又怎麼會把家族事業交給一個有著致命弱點的兒子手上。哪怕這個兒子是親生的。所以他才特別理解先天性糖尿病的小念及他母親的痛苦。被這種慢性病折磨的是一輩子!
這就是一向從與人不解釋的二當家夏冰,是這樣安慰自己對小念的關心的。
陷入對往事回憶的夏冰看著院中的噴水池,在月色下安靜得像一個滿腹心計的姑娘,平靜的面容下隱藏的是要奪你性命的深層目的。他不會動大哥的女人的,就算大哥不愛她,家裡的規矩是有的。黑社會的人最忌搶人的女人了,這種讓男人沒面子的大事之一,如果再發生在伊拉的兩個當家身上,一定會給一直覬覦著的其他對手以機會。夏家的男人不會蠢到這種地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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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中午飯之前,夏冰在客廳看著葛英給小念注射胰島素。小小的孩子哇哇的大哭,季雨的憂得竟然皺起了眉頭,心疼得不行!夏冰別過臉去,不想看這女人跟孩子的戲碼。透過玻璃,遠處的大門外,應秀正領著楊目過來吃飯。他又轉過臉來,注射已經完畢,季雨正懷抱著還在哭的孩子輕輕的哄著。剛一進門的應秀聽到,果然皺起了眉頭。
夏冰坐在沙發的中間,淡淡地對葛英說,“留下來吃飯。”
應秀聽到後,借題發揮,噔噔的狠蹭著她的馬靴,聲音不滿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