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別動,我要砍了!”
林嬌面上笑容忽然消去,冷著臉把刀高高舉過頭頂,呼一聲朝著胡順耳的手就落了下來。
胡順耳起先還面上帶笑,只以為這女掌櫃在和自己打情罵俏,漸漸覺得不對勁了,勉強握拳放在桌上只翹出個小拇指。現在見對面的這女子忽然面罩寒霜,高舉起明晃晃的砍骨刀,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就直直地朝自己手剁了下來,瞧著還是往手腕子招呼去的,登時後背出了層冷汗,再也顧不得別的,刀口離自己手還有一尺之距時,大叫一聲,猛地往後縮了回去,而幾乎就在同一時刻,一個圓滾滾男人拳頭大小的東西如離弦箭般地朝刀飛了過去,砰一聲撞上刀面,碎片四濺,刀也被那東西的力道帶得脫出了林嬌的手,飛過桌面咣一聲砸在了地上。
“誰砸了我新買的茶壺?給我賠!”
林嬌眼角風早瞟到了出手投壺阻攔她的人,心想你終於出現了。卻裝作沒看見,怒了一聲,這才朝茶壺飛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這四周的人起先和胡順耳想得一樣,斷定女掌櫃不過是在虛張聲勢,借她十個膽兒也不敢真砍下去,沒想到她卻真的毫不手軟,一個個都倒抽了口涼氣,這才曉得這女掌櫃不是個好相與地。眼見就要血濺當場了,不想眨眼間,胡順耳臨陣脫逃,砍刀被個瓷壺給碰開,堪堪出了口氣兒後,齊齊看向門口方向,這才看見楊敬軒正站在院裡皺眉望了過來,臉色難看,頓時鴉雀無聲了去,原本想嘲笑胡順耳的人也收了口,低頭紛紛繼續吃飯。
胡順耳背朝院子,還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麼。甩了下還長在身上的手暗籲一口氣,想起剛才那一幕還心有餘悸,怕被人嘲笑,惱羞成怒地藉機正要發作幾下,忽然覺察到四周有異,回頭一看,見縣衙裡的楊敬軒不知何時竟來了,剛才那救命的茶壺想必也是他投出去的。
楊敬軒在本地是個厲害人物,從前當街砍下匪首鬼見愁人頭的時候,他因自己的騾隊從前飽受賊匪侵擾之苦,特意還趕去在人山人海中圍觀過,對他當時沉臉操刀斷人顱腔的一幕印象極是深刻。現在見他臉色就和那時差不多難看,喝下去的酒經剛才這一嚇也早化成汗散了出去,暗中有些驚懼,曉得自己理虧在先,不敢再鬧了,急忙低頭出去。
“哎,你房錢還沒結呢,別急著走啊!”
林嬌朝他背影叫道。
胡順耳腳步一滯,匆匆說了聲“我兄弟會結”,朝楊敬軒點了幾下頭,急忙出去了。
林嬌瞥了眼楊敬軒,見他還立在那裡瞪著自己,卻不怕,朝他甜蜜一笑,又操起剛才被丟下的抹布擦桌收碗忙碌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再偷眼看去,嚇了一跳,見劉大同竟在他耳側說話,他正盯著自己,臉色越來越黑,簡直不能看了。心知不妙,正想先到後面躲躲,等過了氣兒再說,見他竟不顧旁人目光注視,已經大步到了自己身側,虎了臉壓低聲說:“你出來下,我有話要問你。”聲音極是僵硬,說完轉身便走,彷彿料定她定會跟上似的。
林嬌略咬了下唇,對夥計和王嫂子幾個人叮囑了幾聲,便跟了他往外而去。
夏天白日裡長,雖然已是戌時多了,天卻剛擦黑,小街上兩邊人家鋪子裡也剛掌起燈火,遠遠看去,像是兩條迤邐蜿蜒的火蛇,倒也有點意思。林嬌看著前面那個背影一直在走,知道他是想找個可以教訓自己的地方再停下來,所以一開始並未趕上多問,只老老實實跟在他身後六七步遠的地方。眼看走出幾百米外,他還沒停下的意思,只一個勁兒往前去,心中記掛店裡的生意,忍不住追了上去,賠笑說:“敬軒叔,您是不是要罵我啊?我瞧那邊就好罵。您趕緊罵,罵完了我好回去,這點兒生意正忙。”
楊敬軒前頭自懷疑李觀濤遇到的那女子就是她後,過後心裡一直在猶豫。一會兒覺得照那樣貌描述,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