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4/4頁)

溪有沒有交情,他對我的態度又著實古怪,雖他看起來沒有惡意,這瓶藥擦不擦倒也是個難題。

我合衣躺著,正用辯證法細細思考這個問題,明懸沉沉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已經睡了嗎?”

我隨口道,“已經睡了。”聽到外面沒了聲音,驀然回過神來,改口道,“快睡了。”

外面這才又有了響動,“擦藥了嗎?”

我腦海裡的辯證法還在繼續,被他這麼一問分了神,想告訴他“你讓我臨睡前再試試”,結果話到嘴邊咬到舌頭,就聽到自己說,“你讓我臨死前再睡睡。”

外面一時又靜了,緊接著就是袍子摩擦的窸窣聲,彷彿是他立時披衣站了起來。我剛想為自己解釋一句,就聽見他的聲音,語調略急促的,就在我房門外,“怎麼會,胡說!”我愣了愣神,忍不住想笑,可不知道為什麼竟有點笑不出來,隔著門輕輕道,“我是想說,你讓我臨睡前再試試啊,剛才是我不留神說錯話了。”

門外沒了聲響。我心底裡有點暖,將手中小瓶的塞子拔開,粘稠的液體塗在手上,靠在床頭看著竹窗外漫天的星星,又過了半個時辰,才隱隱有了點睡意。我重新躺下去時,聽見房門外的響起細微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接著是袍子鋪展開的聲音。

☆、花糕

自那夜之後,我對明懸的戒備近乎消失,疑惑卻日漸加重。此後,他每天天不亮就去處理屋外那些植物,不費吹灰之力把那些鬼面參料理得服服帖帖的。我一個人留在茅屋裡守著烙餅的爐子,鑑於他對吃並不挑剔,我就隨著自己的口味往餅上隨手淋上各色口味的糖漿。下午的時候最暖,我就和明懸在窗下天南地北地聊天。說是聊天,只有我一個人撐場子,明懸安靜地聽,偶爾答覆我幾句話。憑著這寥寥幾句話,我也知道了,他來鬼湖整整十七年,是絕無僅有的自願的謫仙,為了失去的一個師長,也為了另一個人的一個諾言。雖說他是在聽,可我憑著自己對情緒細微的感知,卻覺得這種聽不如被稱作對我細緻而無聲的觀察。

從這個意義上說,明懸對我很好奇,又很不好奇。到現在為止,他除了第一天開口問了我的年紀,別的疑問一句都沒有。我不是英雄,可自來不相信英雄不問出處。他看著我將信將疑的樣子,輕輕一笑,承諾絕不會問及我的身世家族,我將心比心,也向他承諾,絕不問及他府上有多少房小妾,言罷看他一口水嗆住咳得喘不過氣來。

方才說到英雄,自古英雄有很多種,無一例外都是流血不流淚的漢子,即便是巾幗英雄,也是從不向人低頭求饒的義士,自有一副錚錚鐵骨。可一個人如果既是英雄,還會哭,那就更說明註定不是一般的英雄。自從我第一日見過明懸的失態,後來又知道他是自願做了謫仙,就更對他就抱有這樣的想法。

我雖然法術稀鬆平常,但自恃眼光好得很。短短几天,我便覺察得出,明懸僅僅是五官看起來還有一分稚嫩,但為人處世的氣度卻都很是瀟灑,透著持久的倜儻和嚴整。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嚴整和瀟灑必定有些矛盾,在他身上,卻是渾然天成。我之所以沒有用規矩這個詞,是因為總能隱隱感到他骨子裡一股不受制約的風流態度,淡淡的氣息,在湖畔難得的陽光裡若隱若現。

第五日上,我手腕上鬼面參的傷痕已經全然看不見了,可明懸還是堅持要我再住上一天,以作觀察。到得第五日晚上,明懸卻給我捎來了一束正當季節的櫻花,豔豔的色澤,應景又養眼。我道了謝,替他插瓶放在外間他的床頭上。明懸站在我身後,聲音有些疑惑道,“怎麼不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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