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五品。高速的升遷讓初入官場的菜鳥賈赦亢奮如同打了雞血。升官第二天,就興奮地在新發的白鷳官服外套上獅子補服跑去上朝,讓本以為可以從此看不到賈赦了的皇帝黑線怨念:“朕給你五品是想讓你別成天折騰了啊口胡!想上朝不會去外面聽著嗎?又沒你什麼差事,整天晃得朕眼暈。還脫了穿,穿了脫的顯擺你有兩套官服啊混蛋!”可惜,賈赦從來就不是個善於揣摩聖意的好臣子,他照樣每天在皇宮大院表演脫衣秀,面對眾人崩潰的勸導,賈赦振振有詞:“誰讓七品小官不能上朝的,五品也只能在殿外聽宣,無法得見天顏。我多崇拜皇上啊,一天見不著就食不下咽,寢不安眠。這般的折騰全都是因為我誠摯的忠君之愛啊!”這話傳到養心殿,倒真是肉麻的皇上食不知味,寢不安眠,但反胃之餘,皇上還是十分雀躍的,看,朕是多麼英明神武啊!擁有讓臣子如此神魂顛倒的人格魅力,朕之偉大怕能與開國先祖比擬一二了吧!皇上欣慰地吐著,痛苦並快樂著,期望能早日達到吐啊吐的就習慣了的境界。
而無人加以管束的賈赦依舊如同脫了韁的野馬般,每天奔走於文臣武將之間努力套近乎、攢人品,無恥地發揮自己強大的演技,輩分高的通通叔叔大爺地扮巧賣乖,年紀長的就哥哥兄弟地諂媚討好,行動明顯的讓人想指控他結黨營私都不行。因為沒有哪個傻瓜會這麼明目張膽地結黨,這簡直不叫營私,而是營公了。因著天下第一大官的默許,賈赦以半公開的大青朝吉祥物姿態橫空出世了,並牢牢紮根於沉浮的宦海之中,開始朝著自己位極人臣的雄偉目標之路進發。
這天,賈赦一如既往的裹著雙層朝服打醬油。躲在前面唐老將軍的偉岸背影下,悄悄地抹著額頭上的汗珠,擦溼了一整條茜香汗巾子,心中詛咒著這個沒有空調的時代。突然,外頭“八百里加急”的高喊讓賈赦精神一震,這古代裡唯一能打斷皇帝的官方指令,史上最高速快遞,今兒終於見識了。不過,一般跟在這後頭的不是大喜就是大悲,現在是哪種情況呢?
答案很快揭曉。皇上命人把累成一灘泥的傳令兵夾上殿,當著眾臣的面拆開密摺,閱示,龍顏震怒。眾人熟練跪下高喊:“皇上息怒。”賈赦也跟著稀裡糊塗地聽了一篇駢四儷六的囉嗦奏摺,連蒙帶猜終於弄懂了意思。原來是和州(純屬瞎編)今夏突發瘟疫,小小縣城內已死亡數十民眾,又因著天熱,屍體不及下葬便即腐爛,更讓災情雪上加霜,城中人心惶惶,流民四散,治好了東邊又病倒了西邊,諸官員皆是焦頭爛額,只好上摺子請求京師援助。
其實,在醫療技術不甚發達的古代,瘟疫幾乎是幾年一次的,像黃河水患一樣反反覆覆,無休無止。但這次比較要命,重疫區離京城不足百里,這意味著如不趕緊制止疫情,連天下九五之尊也將受到波及。倘若發展到連皇上也被迫離京避難的話,天下必將大亂。反應慢半拍的賈赦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急忙抬起頭,想聽聽最高領導人的處理意見,卻發現,整個朝堂早就亂成一鍋粥了。
頭昏腦脹地聽著耳邊亂哄哄地商討,文臣和文臣吵,武將和武將吵,時不時還交換對手吵。兵部的指責吏部選派官員無能,連個瘟疫也治不好;吏部的抱怨戶部不給撥錢,貧困州縣藥材不足,導致大災;戶部的仰天哭窮,說工部治黃河、修城牆花費巨大掏光了國庫;工部的怪罪刑部辦案不力,“議罪銀”越交越少,是不是都中飽了私囊;刑部的大叫冤枉,說禮部天天上摺子罵他們不尊禮教,收“議罪銀”有違聖人教誨,實非君子之道……把什麼陳芝麻爛穀子的都翻出來回了鍋,估計御史們能挺高興,這場吵完了,應該有不少材料可以大書特書。聽得賈赦廬山瀑布汗,直想大叫閉嘴。體貼的皇帝大人接收了吉祥物怨念的腦電波,龍爪重重一揮,立時鴉雀無聲。
那叫一個肅靜啊!靜得沒有一個人接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