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小簷上各垂一盞紅蠱燈,在這微微暗的天色裡便顯得愈發詭異。
可是蘇提燈卻覺得,它們看起來很暖。
風一吹,燈盞的燭焰都有很小幅度的起動著,蘇提燈覺得自己好似都能看到那些散開的燈火紅香在扭曲著身姿變幻作不同形具爾後消散到徹底。
只是,他那慢慢追隨著消逝燈火迷離起來的目光漸漸清晰的聚焦於佇月樓房簷上一點。
當初築造佇月樓的時候,用的就不是普通的瓦,那瓦是沾過死人魂的。
後來為了保護佇月樓內的陣勢,蘇提燈又特意在這棟樓裡下了蠱。
自然,有甚麼髒東西跑過來汙染空氣,他也是能第一時間感知的。
這一瞬間他只是覺得噁心,覺得,真是有不開眼的東西髒了他的地盤,這一點令他十分的不開心。
隨手抽開靠左下位置的抽屜,蘇提燈拿了一包淡紫色的藥粉出來,輕輕用指甲刮出了一個清淺的小口子,又將燈籠開啟了,倒進去了些許。
從懷裡掏出一柄新的匕首,蘇提燈輕輕在左手尾指上劃了下,滴了己身的兩三滴鮮血進燈盞裡,就又不動聲色的將燈籠合上了。
再度抬眼時,蘇提燈就瞧見一個十分礙事的物體阻擋了自己的視線。
薛黎陷此刻正剝橘子,一瓣接一瓣往嘴裡扔的正歡呢,不知是不是這樣類似於逗狗一樣的遊戲讓他仰頭又猛的低頭,轉換了好幾個不同的視角,於是在他一眼發現不妥的時候,正是半後仰著腰身,歪著頭,十分不解的瞅著佇月樓上方的位置。
像是在枯骨海那處懸崖壁邊上吊著的時候,遇到的感覺。
本能的危險。
薛黎陷在危險之餘,還不忘伸長了手臂替自己接住這個因了此刻穩住了身形而用嘴巴接不住的橘子,爾後塞進嘴裡繼續咀嚼。
可是那裡明明沒人趴在屋簷上啊……奇怪,連瓦片也沒多出來分毫。
薛黎陷站直了身子,繼續往後退了幾步,覺得甚是奇怪,本能告訴自己有個東西在房簷上盯著自個兒看個不停呢,可是確實沒多出來甚麼……等等,難不成是遁隱術之類的?!
莫非……東瀛忍者?!
嘖嘖,中原和南疆打起來都不夠熱鬧麼,東瀛也要來湊個熱鬧不成?
奇怪,薛黎陷仍舊打算退幾步更好的掌握下視角,實在不行自己也用輕功飛到屋簷上,反正藝高人膽大,不怕打不過……
正這麼想著,薛黎陷渾身一僵,一個類似於棍子一樣的東西抵在了自己後背上。
緩慢,又緩慢的回頭。
蘇提燈早已將燈柄倒轉了回來擱置到了一旁,伸張開了一雙素白如玉的手,架在炭火爐上輕輕烘烤著,似乎想汲取一點暖意。
「幹嘛?」
「看你再退就要撞到窗戶上了。」蘇提燈垂著眼,未抬起,淡聲道,「薛掌櫃又在練甚麼獨門的功夫麼?歪頭仰著走?」
薛黎陷撓了撓頭,手裡還可笑的捏著半個橘子皮搓揉了下,「那甚麼……」一邊說一邊回頭時,薛黎陷就愣住了,那感覺沒有了。
「我說我見鬼了,你信麼?」
蘇提燈繼續低著頭烤著手,也不說話,但從薛黎陷這個居高臨下的俯視角度來看,恰巧能看到他嘴邊清淺彎起的弧度。
「欸欸,你讓讓。」薛黎陷往兩側劃了下手,示意蘇提燈讓開點。
蘇提燈沒起身,輕輕搬著椅子挪動了幾步。
薛黎陷無語,還是一手撐著窗臺側身像尾魚一樣的溜了進來。
「我剛才真見鬼了!就是那裡!你這佇月樓……風水不對。」薛黎陷指了指剛才他感覺不對的位置,爾後裝模作樣點評道。
蘇提燈繼續無奈笑,手下卻沒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