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過一旁的茶壺來,給薛黎陷倒了杯茶,也給自己倒了杯。
這茶壺倒不知是鴉敷和綠奴趁著蘇提燈睡覺的時候,來輪換著重沏了幾次,總之現在在薛黎陷眼裡,那茶杯還蒸騰著嫋嫋熱氣,這等微涼的天氣,來一杯解解乏壓壓驚都是極其好的。
蘇提燈倒沒急著喝,只是雙手捧著,盯著熱氣看的出神。
「喂……」
「小生聽見了。」蘇提燈輕輕抿了口茶,緩緩吐出一口氣,雙眼目視著前方,聲音緩而輕,「薛掌櫃大抵是眼花了吧,這青天白日的,怎生就出了鬼呢。就算真有鬼,這是甚麼樣的厲鬼,才敢在青天白日下大張旗鼓的出現?」
「它沒大張旗鼓……」薛黎陷一口氣將茶悶乾淨,頓覺這一小口水連塞個牙縫都不夠的……「水,水……!!!噯媽呀,這甚麼鳥茶,這麼苦?!」
「現在是苦了點,回味的時候,是至甘。」
薛黎陷猛翻白眼,覺得他自己實在是無法理解這群公子哥的生活癖好。
蘇提燈轉了轉手中茶盞,有些茫茫然。
他當初惡作劇一般的念頭也無非是一時興起,但……大概就是窮盡心思算計旁人的時間久了吧,這麼多年,每一步都走得異常的小心翼翼,怕的大概也就是最終落個和蘇景慕一樣的下場……
一步錯尚且滿盤皆落索,自己又有多久沒真的開開心心的,不懷著任何目的的,去認識去結交一個人?去單單純純的做一件事?
他當時趁機蹭在薛黎陷袖子上的,確實不是甚麼毒藥。
可是他卻懷了一顆惡毒的心去做這件事的。
那是沉瑟治他的咳嗽中,一味很常見的藥。
蘇提燈有時自己也愛拿它做藥引,香似檀香,但其價格卻不知比檀香貴了多少倍。
那隻蠱物從西北的衛家竟然一路跟了過來,蘇提燈一開始錯以為那傢伙跟了沉瑟,徹夜前思後想了一番,越覺得事情不對,沉瑟在南疆也無非就呆了那麼幾年而已,在南疆的,知道自己和沉瑟有交情的也不過寥寥……如果真的是錯跟了沉瑟,自己身上唯一一點氣息相似的,就是那種藥香。
抹在綠奴身上太不安全,鴉敷雖有武功可畢竟沒薛黎陷那麼高,來者又不知甚麼來頭,是到底在薛黎陷那個層次上,還是鴉敷的層面上。烏欏嘛,估計不會被那隻蠱物在乎了,不然不可能最終選定了沉瑟。書南兄武功高是高,這等下流事蘇提燈自認沒勇氣使在他身上,思來想去一番——那就由薛掌櫃代勞好了。
所以……這藥本身沒毒,懷揣的心卻是有毒的,那你說,這一舉動,到底是有毒的還是沒毒的?
但他沒料到的是……薛黎陷竟然能感覺到不對。
天地萬物之間,所有物都遵循一定的相生相剋的道理。正如萬千蠱物之間,會彼此間有一些感應和聯絡。
就像野獸間會聞到彼此的氣息一樣,蠱物也會。
蘇提燈又將手中茶杯轉了一圈,其實……他自己也是個蠱物,所以他能感受到剛才趴伏在房頂上的傢伙,薛黎陷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自從那日薛黎陷誤中了弧青的毒,自個兒用己身的血替他滌去餘毒之後,他的種種跡象都有些……有些讓蘇提燈無法理解。
不可能的……蘇提燈將茶杯輕輕擱置在桌上,明明綠奴也喝過自己的血,卻從未表現出跟薛黎陷一樣的特性來……還是薛黎陷之前就是如此?
不過……應該無法考據的,畢竟之前可沒有甚麼南疆的敗類老來他們面前挑事兒吧,這等稀奇古怪的東西大概也無法有緣得見。
猶豫了半晌,蘇提燈略微在心底一嘆,還是將此事告訴薛黎陷好了,日後也讓他多加仔細點,畢竟那隻千里迢迢跟來的蠱物,可是已經盯上咱仨了,一條線上的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