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誇張,可是以他方才所見寧珂母親的氣質風度、舉止談吐。明明是個大家閨秀出身,其琴棋書畫、吟詩作賦的本領縱然不是十分高明,卻也絕不至於不堪入目。寧珂這麼說,那隻能證明……她的造詣勝乃母十倍。
楊帆忍不住笑道:“如此說來,寧珂姑娘的琴藝定是高明之極了,不知在下可有幸與聞否?”
獨孤宇一怔,望了寧珂一眼,欲言又止。
寧珂一雙妙目瞬也不瞬地凝視著楊帆。忽爾嫣然道:“若二郎不嫌小妹琴藝拙劣的話。自當獻醜。”
她回眸望了一眼船孃,船孃躬身退下。邊走邊想:“撫琴需要調動全部心神,一曲彈下來雙臂與手指也使力不輕,小姐已很久不撫琴了,今日竟為那小子破例。真該勸止她的,不過……”
想到小姐整日都是獨處、靜坐,話也難得幾句,日子過得比苦行僧還單調無聊,難得她今日有這般興致,船孃幽幽一嘆,打消了自己的念頭。
須臾,船孃捧來古琴一具,將几案上一應食物取下拿開,古琴橫置案上,寧珂姑娘端坐琴前,十指纖纖,搭上了琴絃。
“錚~~~”
琴音一起,一股古樸、典雅、蒼涼的氣息便撲面而來。
彷彿秋高氣爽,風靜沙平,雲程萬里,大雁當空。那琴聲旋律起而又伏,綿延不斷,靜中有動,優美動聽,彷彿大雁迴翔瞻顧,上下頡頏,翔而後集,驚而復起,種種景像歷歷在目。
楊帆是去過西域大漠的,驟聞琴音,心中便生感應,聽了片刻,便闔上雙目,那琴音初起,似鴻雁來賓,極雲霄之縹緲,序雁行以和鳴,倏隱倏顯,若往若來。繼而又似雁群欲落,迴環顧盼,空際盤旋,再接下來便息聲斜掠,繞洲三匝,飛鳴宿食,得所適情……
這一曲《平沙落雁》是寧珂姑娘自幼彈熟的,根本不用去看琴絃,她的一雙眼睛正看著楊帆,看見楊帆閉上雙目,寧珂姑娘眉梢便是微微一揚。再看楊帆端坐在那裡,既沒有搖頭晃腦作回味無窮之狀,也沒有輕輕擊拍,彷彿知音,他就只是那麼坐著,心神便似飄到了極遠的地方,眉尖微微蹙起,又慢慢舒展,他聽著琴音,卻又全然忘了琴音,而是全副心神沉浸到了那琴聲營造出來的意境之中,一雙明眸中便多了幾分知己之意。
秋高氣爽,風靜沙平,雲程萬里,天際飛鳴。
少年鴻鵠志,誰懂滄桑心?
琴音嫋嫋,到最後清秋寥落,徵雁沒於天際,唯見沙野萬里,碧雲天淨,長空一色!
楊帆輕舒一口氣,緩緩張開眼睛,輕輕擊掌道:“這是楊某此生所聽過的最優美的琴聲。”
寧珂一曲彈完,嬌喘細細,船孃遞上一張溼巾,她輕輕貼了貼額頭,這才笑道:“二郎過獎了,看來二郎也是此道行家呀?可否撫上一曲,讓寧珂一聆佳音?”
楊帆連忙擺手道:“不敢獻醜,不敢獻醜。楊某隻是幼年時學過幾日琴,後來……”
楊帆說到這裡,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微微一黯。
獨孤宇和寧珂對望一眼,面露訝色。
楊帆醒過神來,說道:“失禮了,楊某忽然想到了亡父。幼年時,家道中落,處境艱難,不過那時家裡還有一具古琴,家父望子成龍。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依舊時時不忘教誨,這琴也是楊某必學的功課。後來,因我過於頑劣,攀爬樹木不慎跌下摔斷了腿,為了延醫抓藥,家父才賣掉那具古琴……”
說到這裡,楊帆目中隱隱泛起了淚光。獨孤宇肅然。寧珂柔聲勸道:“二郎今日有如此成就,不負伯父當初苦心教誨,伯父九泉之下,也會欣然含笑的。”
楊帆舉袖輕輕拭了拭眼角,向她一揖為謝,只是心中難過。一時卻是說不出話來。這時,一個青衣小婢捧著一個細瓷的小碗姍姍走來,到了寧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