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鄭重其事地,以對待江湖好漢的禮數來對待一個女子。他這麼做,是為了表示對姚蘭芝的尊敬,也是為了自已心中的一絲愧疚之情。
之前,對於姬連城帶著婆娘跑江湖的事,‘威武行’眾人向來都頗有微辭,其中最瞧不上眼的便是孫有度。孫有度曾經當面數落過姬連城,說他這樣不成體統,不但對內引人恥笑,令得眾家兄弟暗裡瞧不起,而且對外又有損‘威武行’的名聲。他還曾多次請求姬於安親自出面,嚴厲制止姚蘭芝總跟在姬連城身邊。姬於安倒是看得開,一門心思全放在異常伶俐的孫子身上,專心教他習練武功,而對於這件事並不在意,只笑說兒子兒媳年紀尚輕,感情又較一般夫婦更好,自己和夫人看了開心,私底下難免寵愛放縱了些,又不是什麼大事,反勸孫有度裝裝糊塗,隨他們去。
到此刻,孫有度不禁想,是不是姬於安早發覺姚蘭芝天賦過人,可得他真傳,是以才特意讓她跟在姬連城身邊押貨,也好多多歷練,方便以後坐陣‘威武行’呢?他懊惱以前太小看女人了,從而也小看了姚蘭芝。須知,以往他一直把姚蘭芝當作姬連城押貨的累贅,可今日若非有她,別說這趟貨,就連姬連城和自己,乃至於手下兄弟們的性命,都要統統丟在這裡了。
他不禁暗悔自己有眼無珠,沒瞧出姚蘭芝竟是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人物。
而江湖中人,以武為重,是以,經過了剛才的一役,孫有度以及‘威武行’眾位兄弟們都對姚蘭芝生出了七分敬仰、三分驚奇。
瞧見孫有度眼神中透出的敬重,以及態度上的轉變,姚蘭芝忽然覺得十分不習慣,不由微微一愣。
她沒有回應孫有度,而是轉而望向姬連城,溫柔一笑,道:“連城,你說呢?”
乍看姚蘭芝的外表,一般人都會認為她是個隨和、傳統、內斂的女人,可在一定程度上,她又會堅持自己選擇的生活方式,無所謂地接受別人各種各樣異樣的目光。一直以來,她都知道孫有度等行內眾人嘴上不說,可心裡對身為女人的她離經叛道,偏要跟著丈夫出門押貨一事,早有鄙視,卻是毫不在意。現在看了他們的突然轉變,反倒有些不耐。不過,能夠習慣別人的白眼,並非因為姚蘭芝逆來順受,而是因為除了丈夫姬連城外,她很少在意別人對她的看法與評價,更不會放在心上,否則也不可能打破常規,冒著江湖之大不韙,跟著自己的男人跑江湖了。
姬連城沒有看她,低眉垂眼地想了想,道:“那兩個小子留箋示警,定是料到我們有此一劫。現在他們轉頭離去,可見並非與我們同道。剛才我們遇險時,不見他二人出手相助,可見跟上來純粹只為瞧個熱鬧,看我們如何應付這一劫。”
孫有度道:“不錯,只不知他們打的什麼算盤。”
姬連城緩緩道:“不管他們原先打的什麼算盤,現下都化為烏有了。我猜這二人絕非善類,恐怕也對這趟貨起了賊心,但還是被‘八方風雨’嚇走了。”
說罷,他目光不太自然地掃了一下姚蘭芝。
姚蘭芝微覺疲憊,淡然笑了笑,又不安地從眼角瞟了瞟姬連城。
姬連城沒有回應她的眼神,只道:“孫爺,為免耽擱行程,我們還是即刻上路吧。”
孫有度點頭,隨後揚手招呼了一聲“起程”。
‘威武行’的兄弟們收拾停當,護貨的一甘人等整理好武器後踏蹬上馬,駕車的則登轅上車,繼續前行去了。
從再次起程時起,姬連城就面無表情地衝在最前面,似是故意拉開和姚蘭芝的距離,這使得姚蘭芝心裡一陣慌亂。
她可以不在乎別人的想法,卻不能不在乎姬連城的。
猶豫了片刻後,她終於策馬趕上姬連城,與之並行。
姬連城感覺到有人到了身邊,轉頭瞧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