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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太后娘娘請皇上過去用膳,但又叫了飛霞宮的那一位過去。”
虞素一面繡著花,一面聽月白在那兒說著宮中閒話。又是公孫泠,繡花針險些紮了手,她撐不住想要去探個究竟,但今晚是關鍵的時候,她不能輕舉妄動。
月白將她臉上那點變化盡收眼底,再往後說,不由抱了十二萬分的小心。
“依奴婢看,那舒慎儀恐怕是個禍根,留不得。”
她本來繡著百鳥朝凰,鳳凰的妙目還差最後一線,點睛之筆,栩栩如生。虞素將針線放下,繡了許久的織品不該毀於一旦,就如同她與阿衍來之不易的如今。
“怎麼,你也覺得這個公孫泠不可小覷麼?”
舒樂奉茶上來,因她是莊裕夫人心腹之人,這種時候自然不必避諱什麼,來的時候正巧聽見這一句話,舒樂頗是不動聲色地看了虞素一眼,不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靜默地將茶放下便出去了。
月白表面上不動聲色,暗地裡卻已經笑開。她練了斂聲,讓它顯得更隱蔽些,覺得準備的差不離了,才說:
“奴婢只覺得上午聽見的那事就已經夠荒唐,兼之舒慎儀又是太后的孃家人,沒了和妃,太后娘娘勢必是要好生扶植舒慎儀。”
“是啊,舒樂性子純良,拂柳雖然聰明,卻不懂這些宮闈傾軋,仔細瞧來,還是你更懂本宮一些。”
她說著,笑看了一眼月白,直把月白看的心花怒放。
“娘娘您謬讚了,從前是奴婢轉不過彎來,總覺得娘娘是主,奴婢是僕,下人就該守下人的本分,不敢有什麼妄想,對娘娘也不像舒樂她們那樣一味地掏心掏肺,只知道悶頭做事罷了。只是奴婢在娘娘您身邊久了,就越覺得娘娘您雖然身在高位,但實則過得不易,皇上雖然寵幸娘娘,但君恩似水,從前皇上還不是那樣的寵幸貞僖夫人。娘娘您過得辛苦,奴婢雖然嘴上不說,卻看在眼裡。現如今又來了一個舒慎儀,舒慎儀年輕貌美,又有家世,雖然是個庶出,但身後是公孫家,是建章宮的太后娘娘,誰有能保證皇上有朝一日不會對舒慎儀動心。到了那時候,娘娘您恐怕處境堪憂。”
月白說話從來爽利,這樣一席長話說下來,尤能口齒清晰,滿臉怨憤,也不知她是動了真情還是入戲太深。虞素靜靜聽著,心裡沒有起伏,臉上也沒有。
“奴婢僭越,還請娘娘責罰。”
月白見她像是並不動容,反而露出一副叫人捉摸不透的面孔,心中難免惶惑。
“你起來,你說得對,我聽著呢。”
虞素弓腰親自將月白扶起來,神情依舊莫測,但說的話卻讓月白放心。
“娘娘您不怪罪奴婢。”
“你說的都是真話,這些話舒樂不敢跟我說,拂柳不會跟我說。是本宮從前疏忽了,竟沒看出來身邊還有你這麼個忠僕。”
“娘娘您,不惱?”
“本宮惱什麼?”
像是氣急反笑。
“你雖有些大膽,但句句話都說到了本宮的心坎裡。本宮與皇上並無什麼情分,皇上看重本宮,不過是因為本宮的父親,是因為本宮姓虞;就像皇上不喜歡公孫展顏,也不過是因為她姓公孫罷了。只是月白,有些事情舒樂不懂,本宮又不放心拂柳,舒慎儀與太后都是本宮的勁敵;本宮雖想保住帝王的恩寵,但身邊一沒有姐妹,二沒有得力的下僕,其實早是四面楚歌了。”
說著,也流露出一絲淒涼之態。
“娘娘。”
月白雙目含了淚,盈盈像是要落,虞素見了,便連忙掩住她的面,親自替她拭去眼淚。月白心中大動,除了一些不可置信,其餘的,全是得意心緒。
“還好,如今有了你。舒慎儀早晚會成為本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