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靖十六年,冬季的第一場雪就頗為來勢洶洶,如漫天紛飛的鵝毛,在大地鋪上一層厚厚的白。
這樣純潔無瑕的白,任何顏色落上去都會變得尤為明顯,更何況是血。
沈溪山在半夜時突然坐起,一把將宋小河也拽起來,將她從夢中驚醒。
她性子好,即便是睡得正香被鬧醒,也沒有絲毫脾氣,揉著眼睛問他幹什麼。
沈溪山淡聲道:“空中有血的氣味,山下妖怪現身了。”
宋小河當下一個激靈,徹底從夢中醒來,她飛快地穿好衣裳,央沈溪山帶她下山。
沈溪山帶她飛下去,直接找到了被妖怪襲擊的村子。
村中起了火,滾滾黑煙往天上飄,哭嚎聲淒厲無比,好似劃破沉靜的夜幕,直衝雲霄。
遍地都是血,將厚厚的雪層染得觸目驚心,火光映在宋小河的臉上,將她驚恐的神色照得一清二楚。
在沈溪山察覺到山下有妖怪現身到兩人下山,已經是非常快的速度了,即便是如此,那妖怪仍然屠了半個村子的人,遍地的殘肢和散在空中的濃郁的臭味令人作嘔。
鵝毛大雪依舊撲簌簌地下,卻仍遮不住地上的血色。
宋小河只覺得渾身冰冷,心頭像是被撕裂了一樣,劇烈地疼痛起來,甚至身體開始顫抖。
她想起自己所居住的村子被襲擊的那夜,也是這般,厄運突如其來地在寧靜的夜中降臨。
沈溪山嘴裡輕描淡寫的一句“妖怪現身”,對凡人來說就是天大的禍災。
宋小河呼哧呼哧地喘著,眼圈赤紅,鋪天蓋地的自責化作痛苦,重重壓在她的心頭上,幾乎讓她窒息。
她猛然想明白了。
這些沿河村,自打存在起就安寧平靜,是她引來了那些妖怪,連累了其他百姓,眾人稱她一句災星倒也不為過。
而這些日子她住在山裡,其實就是一種逃避,那妖怪找不到她,便對這些可憐的凡人下手。
宋小河站在雪裡許久沒動,大雪堆積在她的頭頂和肩膀上,沈溪山走近兩步,抬手將她肩頭的碎雪揮去。
剩下的村民開始往這裡聚攏,有人抱著地上的屍體哭喊,有人站在不遠處觀望,所有人緊緊依偎在一起,被這突如其來的禍災嚇得魂飛魄散。
宋小河抬眼,眸光掃過去,看見那些人的臉上充斥著恐懼,悲傷,憐憫,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匯成了一張張滿是痛苦的面容。
沈溪山看著滿地血色,絲毫不為所動,漠聲道:“那妖怪定是寄生在凡人身上,被帶進了村子,這才得以對這些凡人下手。”
宋小河聽到他的話,總算有了反應,她轉頭看向沈溪山,用打著顫的聲音問,“那你能找出害人的妖怪在何處嗎?”
“下山時它的氣息就消失了,它憑藉自己絕無可能在我面前隱藏生息,也不可能在那麼快的時間裡逃走,應是又躲進了這些凡人的身體裡。”沈溪山的眼眸輕動,在眾人身上掃了一眼
,說:“我找不出它在哪裡,不過可以將這些凡人全殺了,定能連它一併剷除。”()
話說得極是冷血無情,毫無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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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沈溪山本就不是人,何來的人性?在他眼裡,這就是一個解決的方法,根本不在乎會不會錯殺無辜凡人。
但宋小河在乎,她立即否決,“不行!若為一隻邪魔殺那麼多凡人,我們又與邪魔何異?”
“今夜放過那妖怪,改日它會用同樣的方法殺其他凡人。”沈溪山說。
“你說的對。”宋小河點頭,“所以我要留下來。”
“什麼?”沈溪山一時有些沒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