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孤沒有興趣知道她做了什麼,你做了什麼,萬事只需有些方寸即可。”
言下之意,便是縱容。
碧城冷然抬眸,果不其然看見了洛薇蒼白的臉一瞬間被興奮點亮了,她倏地揚起了笑臉,方寸才耷拉下來的面色一夕之間又滿是桀驁。她甚至冷冷地朝尹陵投去了一個微笑——
她道:“皇兄,薇兒豈會沒有方寸?方才說要杖刑,不過是嚇嚇她們罷了。”
謝則容低眉沉默。
洛薇挨著他的身體,在他身側輕軟地說著話:“不過尹大人他出言不遜,區區一介樂官,居然……”
“是麼?”
謝則容淡漠應了一聲,忽然一把拽住了洛薇的衣襟狠狠一提!
“啊——”洛薇驚惶地瞪大了眼,一聲尖叫卡在喉嚨裡,卻戛然而止——
因為,謝則容露出了一絲笑容。如同蛇蠍盯上獵物,獵鷹瞄準山巔,沒有比那更加讓人毛骨悚然的東西了……
沒有人看清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
洛薇是當朝公主,平時在宮中橫行無阻,謝則容向來置之不理仍有她囂張跋扈。他的縱容讓她氣焰更甚。
可是就在剛才那一瞬間,跋扈的洛薇居然被活生生地提住了衣襟拖離了地面!
“皇、皇兄……”
謝則容沉默。
洛薇的眼圈漸漸紅了,她抱著他的手,聲音帶了哭腔:“則、則容哥哥……”
謝則容終於有了一絲反應。他緩緩收斂了笑容,忽的一鬆手順勢一推,把哭得梨花帶雨的洛薇狠狠推倒在了地上!
洛薇重重砸在地上,眼裡的震驚混雜著委屈:“我、我做錯了什麼嗎……”
謝則容卻閉了眼,再睜眼之時,方才的火苗已經熄滅了大半。
他道:“明知皇后身體不適,為何擅點薰香?”
洛薇臉色一變,惶然坐倒:“我……我不知道……”
謝則容輕道:“去紫闕宮門口跪著罷,何時昏睡,何時走。”
“皇兄!”
“怎麼,你也想替九兒領罰?”
“我……”
洛薇默默站起了身,狠狠瞪了一眼地上的九兒,咬咬牙,帶著一干宮婢朝門外走。路過碧城,又是狠狠一眼。
這……碧城收斂目光,朝她笑了笑——人算不如天算,夜路走多了,如何不撞鬼呢?
洛薇的人馬一走,偌大的樂府內殿頓時少了許多人,顯得空曠起來。只不過謝則容還沒有走,所有的女姬都不敢擅自站起身來,只好眼巴巴地等著。可誰知,謝則容和尹陵居然沒有一個開口。
久久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謝則容終於開了口。他道:“尹大人尋舞結果如何?”
尹陵正色道:“微臣此次北上,尋得一支舞,叫‘流扇’,是北郊一座制扇的小城裡尋得的,下月陛下誕辰便可獻上。”
謝則容面上露出一絲微笑來:“如此,便可叫新進司舞來跳了吧?”
“是。”
內殿,步姨跪在最靠近謝則容的地方,聽見他的話語露出一絲詫異的神色。
碧城看在眼裡也有些疑惑,照理,新晉的司舞論資歷論技巧還遠遠不夠資格,謝則容如今登帝,他的生辰……怎麼會?
她悄悄檢視周遭,卻發現周遭的司舞司樂也都是一副震驚的模樣。而尹陵,他的神色其實不正常。他往常雖然也偶有正經的時候,可身上那股閒適感覺卻揮之不去,而現在……他卻很僵硬。
片刻之後,謝則容終於滿意地轉身要走,尹陵卻似乎沒有意識地追了一步——
“陛下!”
謝則容停下了腳步。
尹陵在原地踟躕片刻,道: